等回过神来时,却被自己这么小女儿的作态给吓了一跳。自己这是迷了什么心窍,这么还有功夫想这些不着调的。
随即便抛之脑后。
江荣棠吩咐店小二买来三身粗布的衣服,叮嘱成梳在酒楼看好行李后,便带着两个小厮来到永宁码头。
与望德镇内大不相同,永宁码头人来人往,间隔一段时间便有载着人载着货的船靠岸或离岸。
穿着统一的粗麻衣裳,腰间系着红色缎带,船上船下严谨有序地忙着装卸货的想必就是孙老板口中的漕帮。
江荣棠忽然从地上抓起两把泥,先是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接着转身冷不丁地超小厮脸上抹了两把,两个小厮皆是一阵发愣。
“你们俩看上去怕是魏启正养着的暗卫,平时一直拘着的。不过一会儿我们得混进漕帮,就说家里落魄了,想去找份装卸货的差事的,你们俩现在这样子可没人会相信我说的话。”
两个小厮互相看了看彼此,看见对方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又立即合上了嘴,不过神色要轻松得多。
江荣棠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会放机灵点,走吧。”
三人来到了一位手里拿着鞭子,看上去像是一位领事的人的跟前。
江荣棠立即换上了一副可怜样儿,轻轻道:“这位大哥……”
领事一转头,却见一个脏兮兮、十分瘦小如同小鸡儿的毛头小子正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
多半是镇上讨饭的,这种人他这么多年见多了,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驱赶。
“滚一边儿去,别耽误咱们干活,要饭到别处要去!”
其实那领事手上使的劲儿也没多大,江荣棠顺势便要摔倒,两个小厮眼疾手快伸手去扶,却被江荣棠伸手暗暗地给拨开。
下一秒,江荣棠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惹来四周人的注意。
她佯装疼痛地“哎呦哎呦”叫唤几声,那领事不屑地冷哼,抬脚便要走。
走了两步突觉脚下一沉,低头见到江荣棠抱着自己的腿不肯撒开。
“这位爷,小的家里落魄,连口饭都吃不上了,求大爷可怜可怜收留我们三吧。我们三可以干活的,绝不吃白食,大爷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船上那边正好有卸下一批货物,叫领事的去看看。那人便更加不耐烦了,瞪圆了眼睛恶狠狠道:“你要是再不松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可江荣棠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狠劲儿,那人不停地甩着腿,揣在地上一脚一脚的尘土飞在她的脸上,可她愣是没松开一点儿。
“你们俩过来,给我把这个疯子拖走,实在不行就动手!”
船上的两个壮汉被领事招呼过来,身上的腱子肉一块一块的看着骇人。小厮见状,手下暗暗蓄力,只要那两人敢对江荣棠做什么,他们便不再伪装,立刻动手。
“白领事,手下留情。”
突然,一个温煦而老态的声音从白领事的身后传来。
那两位壮汉突然停住了脚步,忙垂下头唤了一声:“李船长!”
白领事登时脸色凝重起来,转过身道:“李船长来啦!”
地上的江荣棠虽然一直强撑着,但是早已经被白领事踹得晕乎乎的直泛恶心,好不容易停下来能够看清眼前的事物。
一双羊皮飞鸟纹长靴出现在眼前,顺着长靴看上去,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爷爷笑容可掬地看着江荣棠,从他身上锦缎的衫子可以看出是身份不凡的人。
“小兄弟,何故落得这幅模样?”
江荣棠觉得这个老爷爷是说得上话的,忙拍了拍自己的头上脸上的灰站起来苦兮兮道:“这位老人家,我们兄弟三个家中遭了贼,值钱的全给抢去了,如今家里连可以吃的米都没了。现在只求能有个地方收留,给口饭吃,我们什么活都可以干的!”
李船长脸上依旧是不变的微笑,眯起的双眼停留在江荣棠的脸上。
没由来的,江荣棠觉得一股压迫感袭面而来,可是李船长明明是笑着的。
“既然如此,那三位就留下吧,正好这几日货比较多,需要一些人手。”
白领事听李船长这么说,不解地上前一步道:“可是船长!”
李船长凌厉的一眼横过去,白领事立刻闭了嘴,可是心有不甘,眉头紧皱着盯着江荣棠。
他不明白李船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江荣棠卖个惨就把她给留下了,难道李船长忘了上头怎么交代的吗……
江荣棠只顾着回头暗暗地交代小厮不要轻举妄动,没有察觉到背后李船长原本和煦的目光变得讳莫如深起来,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般。
不远处的豆花摊上,朱尔思手中把着一碗豆花,眯起双眼看着码头前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上前去插手,即便那两个大汉看上去就要把江荣棠给徒手撕了。
朱尔思想要看看,被魏启正如此看重的女人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我说这位客官,您点了一份八文钱的豆花,就在我这小摊上做了快一个下午了,这有些过分了吧。”
豆花摊的摊主鄙夷地上下看了朱尔思两眼,这个公子衣着打扮看上去像是富贵人家的,怎么做事这么寒酸,一碗豆花端了快半晌了也不吃,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朱尔思看也没看这个不识趣的打断她的人,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到桌上。
摊主见了高兴坏了,忙拿起银子咬了一口。
是足量的银子!
“这位爷您慢慢看,想看多久看多久!谢谢爷!”
摊主高高兴兴地揣着银子走开了,再也没有来打扰朱尔思。
被李船长收留后,那个白领事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江荣棠和两个小厮领到了船上,扔了三套和漕帮其他人一样的粗麻布衣裳并红段子给他们。
“去后边换上,一会儿就把这艘船上的货给我下了。我事先说明,咱们漕帮的规矩……”
“三位小兄弟既然入了漕帮,只要好好干活必定不会亏待你们。也不必拘着,就当这儿是自己的家。”
白领事话还没说完,李船长又笑眯眯地站在他们身后道。
江荣棠此时心中已经起了疑心,这个李船长怎么无缘无故会对萍水相逢的三人这么好,再说看白领事恰白的面色,便知他并不能理解李船长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