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荣棠也不恼,面上带着不急不躁的笑意。
“您就给开个价吧。”
孙老板不耐烦了,拿起那两个江荣棠看上的玩偶,道:“这两个的价格都是一百两,您听好了,不是十两,是十倍的数!”
江荣棠还以为能开出什么天价呢,不过二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拿出来却有些肉疼。
算了,等回去的时候叫魏启正给她补上。
江荣棠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锦缎钱袋子,故意颠了颠,里面发出银两与银两相碰的声音。
在座的都是和银两打交道惯了的,光听声音便能听出钱袋子里有多少数。
江荣棠把从鸣雀阁拿来的那一千两全都放在里面了,只希望能叫那个孙老板能不小看了她去。
孙老板耳朵尖,一听便知钱袋子里的不是小数目,神色先是顿了顿,似有犹豫,最后换上了殷勤的笑容,忙把那两个人偶奉上。
江荣棠心中冷哼,这个孙老板还真是见钱眼开。
纤细嫩白的手接过那两个晶莹剔透的琉璃人偶。人偶的形状像是江荣棠曾在江霖舟书房见到的西域仙女图上的仙女,腰肢纤柔盈盈一握,臂弯间缠着丝带。阳光照到人偶上,立刻五彩绚烂好不美丽。
琉璃的触感比之玉若一分清透凉意,比之冰更为圆润细腻。这孙老板的琉璃成色如此之好,定然是琉璃国所制不假。
孙老板见江荣棠眼中闪过的光芒,就知她被人偶惊艳到了,心中得意。
“公子放心,这绝对是琉璃国弄来的上等货,在下以人头担保!”
江荣棠爽快地拿出二百两交到孙老板的手里,口中配合着赞道:“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琉璃,以往只听父辈们说起过,没想到竟然这么美。”
她本意不在那两个人偶,而在和孙老板熟络起来,好打听更多的消息,嘴便放得甜了起来。
“今日和孙老板有缘,若不是和孙老板萍水在这来福酒楼相逢,在下也开不到这档子眼界。不知孙老板可否介意与在下交个朋友,日后再想求些这等玩意也好有个寻处。”
孙老板是生意人,生意人最喜欢的便是发展长期的顾客,这样生意才好做。江荣棠出手不凡又不摆架子好拿捏,孙老板当然高兴,其他顾客草草招呼完便坐下吃江荣棠一壶酒。
“公子怎么称呼?”
“江公子”刚到嘴边,江荣棠又顿下想了想,改口道:“在下姓唐,岁数大概也只能算到孙老板的侄儿辈。孙老板若是不嫌弃,便唤一声唐侄儿便好。”
孙老板捏着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侄儿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孙老板见江荣棠欲言又止,问道。
江荣棠故作难以开口的样子,眉头稍稍皱了皱,嘴张了张不好意思道:“侄儿确实有不明白的地方,只是问出来恐怕会冒犯到叔伯。还是……哎,还是罢了吧。”
说完垂下了头,余光却一直在偷瞄着孙老板。
孙老板大概也猜到江荣棠想问什么,“侄儿但说无妨。”
“当今圣上早已下旨关闭与琉璃国的互市,叔伯这些上等的琉璃制品又是如何能进入咱们中原的?”
江荣棠问的委婉,不过也间接戳破孙老板违法牟利的事实。原以为这触及根本的事情孙老板一定不会坦然地和盘托出,她甚至做好了和孙老板磨嘴皮子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孙老板闷了一杯酒后,言有深意地对江荣棠道:“别看咱们这个望德镇看上去穷乡僻壤的样子,却是个发财的好地方,该买的不该买的,在这儿都能买到。”
说罢,脸上还带着自豪的神色,两三杯烈酒下肚明显有些上头。
江荣棠见状,便知有戏,殷勤地唤小二再提来一壶好酒,亲自给孙老板满上。
“侄儿不过路过此地停下来歇脚,没曾想遇到这么个好地方,还望叔伯多指点指点,让侄儿在这儿也能谋一份好差事。”
孙老板左右看看,勾了勾手示意江荣棠凑近,道:“你若是想找个渠道,倒是可以多去漕帮那转转。”
“漕帮?”
江荣棠是第一次听说有漕帮这么个存在,好奇地追问下去:“漕帮在何处?”
“在永宁码头,负责船运以及货物搬运的便是漕帮。望德镇所有进出的船都是由漕帮掌控,他们能绕过官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各地的货物运到望德镇来,许多像我这样的生意人都是靠着漕帮起家的,侄儿想寻一条财路,可以一试。”
望德镇所有进出的船都是由漕帮掌控吗?这么说,永福王想要将私盐贩运过来藏在望德镇,必须用到漕帮的船,那漕帮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江荣棠已经达到了此次的目的,草草地和孙老板先谈几句后便告了辞回到自己的客房内。
成梳正在屋子里替江荣棠扫洒,见江荣棠进来,福了福身子便要出去。
江荣棠摸了摸怀中刚刚买来的两个琉璃人偶。虽说精美,但是她对这些小玩意儿没兴趣,便从怀里掏出来,叫住了成梳。
“刚得了两个小玩意儿,送给你吧。”
说罢,拉过成梳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
本是无心之举,可是江荣棠却注意到成梳看到那两个人偶时,纤长的睫毛猛地一颤,握着扫帚的手不禁攥得更紧。
难道这两个人偶有什么问题?成梳为何见到他们便一反常态,这么地不镇定?
“怎么了?”
成梳摇了摇头,将那两个人偶紧紧地攥在手心后,沉默着退下了。
江荣棠盯着成梳关上的门,眯起了眼。
这个成梳身上有太多的迷,等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
虽说现在有魏启正与她联手,但对于他的底线江荣棠并不了解。重生一世,她绝对不愿再受人摆布。成梳有不凡的身手,又极能隐忍,若能收入囊中成为心腹,于她大有助益。
说起魏启正,这个人以往天天在自己跟前晃悠的,怎么这几天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连面都没露一个,当真这么放心她吗?还是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
也是了,一枚棋子而已,若是能办好事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慎丢了性命,也无甚可惋惜的。
想到这,江荣棠没好气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一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