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启正认真地说道:“还望父皇,并退左右。”
皇帝挑了挑眉,心中想着这私盐案确实盘根错节,如若查出来什么,确实也不好处理。魏启正能想在前面,避免走漏风声,倒也是有心。
这么一想,皇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下去吧。”
皇帝一声令下,满屋的宫女太监便都立刻撤了出去。
“父皇,这是在安庆侯府名下银库查抄出来的,请父皇过目。”说着,魏启正便把折子递给了皇帝。
皇帝皱了皱眉头,接过折子,开始细看,越看皇帝的脸色变越差,到最后就直接砸了杯子:“岂有此理!这安庆侯可真是富可敌国!这里面的东西,怕是足足有四百万两吧!”
“是,儿臣自觉事关重大,不敢不第一时间来禀报父皇。”
“安庆侯现在在何处?”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威严无比。
“回父皇的话,安庆侯说有话需到御前对着父皇说,现在他人在儿臣宫中。”
“呵,贪污如此巨款,竟还有脸面圣!直接午门杖毙!”
“父皇息怒……安庆侯说他还有一处银库,库中数额比之儿臣方才上缴的,还要更多。他说若是皇上愿意见他,他必立刻告知银库所在,所有财物充入国库。”
“噢。”皇帝挑了挑眉。要知道现在正是国库空虚,方才折子上的金银财宝,对国库已经是很好的补充,若是还有旁的,那这两三年国家财政就无忧了。“那就带进来。”
“是。”魏启正应道。
不一会儿安庆侯便被带入了养心殿:“罪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脸色却不大好:“呵,竟然还有空来见朕?你在搜刮财产之时,可有想过朕?可有想过黎明百姓?”
明明皇帝自己也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也是浪费了不少金银。
“罪臣惶恐……罪臣今日来,便是为了戴罪立功,将功折罪。”安庆侯认真说道。
“你还有何功可立?”皇帝问这句话还是蛮期待的,他并不想和安庆侯废话,却很想知道另外一个银库所在何处。
“罪臣要检举永福王,是他带着罪臣贩卖私盐的。”安庆侯声如洪钟。
皇帝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阴沉,永福王的所作所为,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大概知道永福王这几年来手脚并不干净。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永福王,全因有些事情要仰仗永福王,此刻还不是轻举妄动之时。
见皇帝不说话,安庆侯便接着说道:“方才皇上手中拿的清单,便是永福王三大银库之一的财务。罪臣所知的银库只有两个,这两个银库所藏的财宝,不及永福王所有财产的一半。永福王从五年前便开始贩卖私盐,借江湖人士漕帮之便,同时又与各地知府串通,眼线门人遍布黑白两道,风光无限,日进斗金。”
这话听的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永福王贪心,皇帝是知道的。但皇帝也实在没想到,永福王的口味那么大。若永福王在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势力,那能掌握的,恐怕就不只是私盐了。
“永福王行事小心,办事隐秘,多年来罪臣给永福王府送银子,都是通过永福王府的老管家。如今永福王府老管家已被杀人灭口,这普天之下,怕是只有罪臣能指证永福王了。罪臣自知死不足惜,然不愿皇上不断受永福王蒙蔽,今日特此前来检举永福王,希望能为皇上提醒。”
“这也就是说,永福王参与私盐案,现在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没有实证了?”皇帝一下抓住了重点。
“目前确实如此。”安庆侯倒是答得十分坦然。
皇帝眯了眯眼睛,不再说话,他不停盘着手中的珠串,陷入了沉思。
“父皇,儿臣有一计,可帮父皇解决这难题。”魏启正突然说道。
“哦?说来听听。”皇帝把珠串放在了桌上,挺直了腰板,把一手撑在了膝盖上,认真地看着魏启正,显然要认真听魏启正的说辞。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事关永福王,需得多多谨慎,不可妄动。如今安庆侯检举永福王,虽其心赤城,也并没有陷害永福王的必要,但终究没有什么实证,若是因此贸然治罪永福王,恐难以服众。如今安庆侯参与私盐一案的证据充足,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安庆侯也认了罪,但儿臣以为,此时也不是处理安庆侯的时候。”
“哦?此话怎讲?”显然,皇帝来了兴趣。
“一者,安庆侯贵为一介诸侯,地位尊贵,若是让百姓知晓安庆侯竟卷入私盐一案,必然对朝廷官员失去信心,对朝廷的治理失去信心。二者,如今安庆侯检举永福王,事关重大,一时定夺不下,若是多年后有朝一日父皇真的有心想整治永福王,留着安庆侯也不失为筹码。三者,儿臣之所以能那么快查明真相,全仰仗安庆侯之子陆展风大义灭亲,主动上呈证据,并劝服安庆侯认罪。儿臣以为,安庆侯可提前告老还乡,安庆侯一位由陆展风继承,安庆侯则秘密软禁于宫中,既可牵制陆展风,又能以备不时之需。至于那些金银财宝,自然是暗中直接充入国库,无须多言。”
魏启正这一番话下来,皇帝的脸上已有了淡淡的笑意,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确实,魏启正所提出的,是个好办法。整个处理方式下来,除了便宜了安庆侯府,在各个方面都大有益处。皇帝心里很明白,安庆侯不过是永福王的替罪羔羊,自然也没有雷霆震怒分非要安庆侯死不可。这样的处理方式,倒是很顺皇帝的心意。
皇帝只沉思了片刻,便点头说道:“嗯,不错,老四长大了,很是知道朕的心意。”
魏启正也微微一笑:“多谢父皇夸奖。”
一旁的安庆侯则目瞪口呆,他今天来面圣,早就做好了当场毙命的准备,不曾想魏启正不过是几句话,就保全了安庆侯府上上下下的性命和荣誉,心中不由得对魏启正万分感激。
“此事就这么办吧,你如此知朕心意,想来朕也不必多说,后续的事你处理了便是。”皇帝一副龙颜大悦的模样。
“是,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