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晚上和杂毛看完电影,雷鹤喟然感叹,早已物是人非。
下午的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也没打死,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无聊,无趣,毫无意思。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杂毛,出来这么久了,你不想家吗?”
“有老祖的地方就是家!”
“可有些人到死也无家可归啊。”
…………
赵硝在雷鹤家里睡了一下午,睡的精神饱满,还洗了个澡,到回家的时候都已经赶上晚饭了。
饭菜一如既往的香甜可口,可却有点食之无味,她有点心不守神。
赵硝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又心事重重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秦兰雨也心事重重的,患得患失,昨天才刚刚暴富,今天就啥都没有了,也不能赖女儿太直,只能怪自己教的太好。
干嘛要教这么好!
昨天晚上赵硝放学回去看见爸妈在准备大餐想要庆祝什么的样子,有点好奇,就问了问,然后她才知道中午那个盛草莓的盆居然是个纯金的,有点吓人,但转念想想雷鹤的一双鞋就值十好几万,也就不是那么吓人了...其实还是挺吓人的。
然后她就极力的要求爸妈把盆还回去,她觉得若是老爸收别人的礼的话,她多半是不会管的,但要是收雷鹤的礼的话,她心里面就不由自主的觉的很别扭,毕竟现在和他是同桌了,真收下的话以后和同桌说话肯定会很不自在,说不准还会被他给看轻喽,对此她当然是很不愿意的,甚至还特别的反感。
然后就有了今天的事。
她把金盆还给雷鹤了,然后雷鹤给了她一个更加贵重且贵重到她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礼物。
她的耳朵被治好了。
来不及照顾父母兴致不高的情绪,回家没憋几分钟就忍不住报喜了。
……
赵硝的耳聋是永久性的,属于根本就不可能治愈的那种。
想都别想的那种。
坏的是神经。
助听器都没用。
赵大伟只以为女儿是在开玩笑或者是癔症了,根本不信。
秦兰雨见女儿很认真的样子,莫名的突然有点心动,于是就设计了个很简单的方案,她稍微试了一下。
“你真能听见?”
赵硝听不懂,也不会说,只好转过身去。
秦兰雨用筷子敲了敲瓷碗。
赵硝很快把响数写在纸上。
“3、7、4、6、9...”
一次不差。
赵大伟激动了。
秦兰雨喜极而泣。
紧接着夫妻俩又设计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给女儿测试,测试结果十分震撼,听力居然完全没有问题。
甚至比他俩的耳朵还好使。
“就是能治也得有个疗程吧,这怎么就一蹴而就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
赵硝用手语描述今天一天的具体经历,比划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有点困,在他家睡着了,醒来就好了,雷鹤说要是有人问我就说是用针灸治好的,可我身上连个针眼都没有。”
赵大伟和秦兰雨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把雷鹤的背景当成是中医世家,武林世家那种感觉来理解了。
感觉这两天过的有些如梦如幻,昨天突然就暴富了一下,不知所措,今天虽然被打回原形了,但却得到了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哈哈,女儿这是好人有好报,不贪小财自有福报,先别吃饭了,我们去饭店里稍微庆祝一下,等过几天通知亲朋好友,咱们再摆宴好好的庆祝一番。”
……
夜里,一天一夜的雨终是停了,云被风吹的七零八落,月亮和天空被洗的又新又高。
月光下,夜风里,云端。
雷鹤躺在柔软的黑鹤身上,举着手机刷着新闻。
这里信号满格。
杂毛在空中盘了一会儿,觉的有些不爽,随便抓了两片巴掌小云,亭亭立于其上。
昂首,高贵。
遗世独立。
与身后明月光暗映衬,月清,鹤傲,月很清,鹤更傲,月尚可照照沟渠,鹤眼里…
静江市南边有条大河,名叫静江河,河水穿过一座漫野公园,名叫百花园,是静江市倾力打造的一处炸弹级旅游景点。
园内花株多达千万,春夏秋三季,万紫千红,争妍斗奇,美不胜收,每日慕名而来的游客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有一个花园该有的宁静淡雅。
此时花园中心的一片郁金香被夷为平地,其上有一座白骨高塔巍峨森寒,耸然矗立。
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府邸,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骨寒毛立,胆裂魂飞。
牧晨研站在塔尖上,凝视远望,塔里有二十多道至强气息聚在一起如江河奔腾,似潜龙在渊,浩瀚而莫测。
天上杂毛数了数,喃喃道:“一二三...居然叫了这么多帮手,貌似我一个都打不过。”
她清了清嗓子,亢声喊道:
“在我眼里,在坐的各位都是垃圾。”
声音清亮尖细。
雷鹤差点笑喷。
下面一片肃静。
杂毛接着喊道:
“我数到三...”
霎那间,七层骨塔光芒万丈,十八道流星从各层门窗同时炸射而出,飞向四面八方,遁于黑暗之中不见踪迹。
“三!”
“那个谁,你跑慢了!”
第十九道流星刚刚冒头差点吓的摔坠下去,贴着地面划了个弧稳住身形以毕生急速直冲而上,浑身带着火光,一个瘦骨嶙峋的长须老道跪在了杂毛身前,神情平静的开口道:
“公主陛下勿怒,老道只是奉命过来的朝拜信徒,绝无半点冒犯之意。”
杂毛笑吟吟道:
“奉谁的命?”
长须老道抿嘴不言。
杂毛顿时怒骂一声:
“谁是公主陛下?是你吗?神特么公主陛下,看清楚点,本座现在是苍天老祖的正妻,你得叫我祖奶奶,你个乖孙儿!”
长须老道长叹一声,欲言又止,老道心里苦,老道不说。
杂毛接着问话,语气玩味,语调轻佻,意味不明:
“你挺眼熟的,我记得好像是杭州那边姓孙的?”
长须老道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很快平静,绝望的闭上双眼,抬头,深呼吸,一片安详,夜风很凉,突然,瞬间,其身上淡淡的火苗骤然大作,火焰由红转白,热浪滚滚,火舌肆卷,吞没老道,几个呼吸之后,火焰渐熄,夜风拂走了白灰。
天上某颗星星忽明忽暗,像是短路了的灯泡,不知何时就会彻底熄灭,一道流星悄然划过夜空,飘然而坠。
一位祖境巅峰的道门老祖在此陨落,自焚而亡。
纯粹是吓的。
因为杂毛太有恃无恐。
鹤上雷鹤唏嘘一声:
“有贼心,没贼胆,亏他这样的也能有这身修为,也不知道是干嘛来了,就是想秀秀自己的火?”
说完他把刚拍的小视频发到了修行APP上,喃喃道:
“托我的福,他火了。”
下面森罗骨塔的白色光芒变的渐渐微不可闻,它刚才也想跑,可硬是让牧晨研踩的动弹不得,怒不敢言。
此时塔里还剩下的六人就算是想跑也都不敢跑了,纷纷施展神通裹住自身气息,努力降低存在感,一阵操作,稳如老狗,简称自我安慰。
心中不停祈祷。
他们今天过来不是要杀杂毛的,毕竟就算是有仇也不至于这般着急,牧晨研也一样,只是先来试探试探。
雷鹤搂着鹤颈往下看了看,拍了两张自拍,喟然笑道:
“我已经两个多月没露面了,他们大概能算出来我的雷劫,误差也就是几天,可我的天道果位一直纹丝不动,他们早就慌了,各种瞎猜乱想到最后也只能以为我这个等级的死亡和他们不一样,但也不敢断定我真死了,只好没头没脑的一直等,直到昨天等来了雷劫。
估计全都吓傻了,今天是冒死过来看究竟的。
有的是真等不及了,有的是被忽悠来的,还有想混水摸鱼的,最多的是被逼着来的。
至于晨研,她只是想试试通过杀你能不能把我逼出来,毕竟她最了解我,知道我的手段,也知道我的天劫,她很早就可以断定我已经死了,估计得等几年,等伤心劲儿过去再来杀你,可昨天的雷劫...
记得好久以前,那时候还没有你,我配合当时的道门老大李淳风阴死了佛家一个会避天劫的老和尚,就是那个号称吃一口肉能长生不老的唐三生,当时晨研行走江湖时正好撞见了那一幕,看我受伤了她还想暗杀我来着,当时我已经是祖境了,她才二十多岁初出江湖,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刚才电影里有演这一段。
不过现在想起来,她可能以为我夺了那个老和尚的手段吧,就是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会跑过来看看我有没有死的,她就是个这样的人。
说不定她还想着暗杀我呢。
先不用管她,回去把今天来的所有人都记在小本本上,找个机会全都杀咯,其余的门人下属后辈亲信,也...算了,都废掉吧,有点浪费。
杀了的话还能炼丹。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