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院位于敕方庄的后山核心方位,身后是百里悬崖峭壁,为了保证安全,就连绝壁上都是禁令法阵。
调养了两日后张白渔就踏进了这汇集天下书卷的藏书院。
藏书院,说是院子其实更像一座塔楼,虽然远远不及锁灵塔高,但也足有寻常楼房五层高,而每一层都从入口延伸至悬崖口。
让张白渔感到奇怪的是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无窗无门,从外就能看到一处处架子上放着的珍贵书籍,甚至能从入口的过道直接看穿整个藏书院。
看着如同巨大书架子的藏书院张白渔说道:“这久经风吹雨淋的话,岂不是把书的藏坏了。”
“放心吧小子,这里处处都是灵阵,不会让书籍出问题的。”藏书院门口一位长老守到这里,老头人长得黑瘦,偏偏发须花白似雪,也算是有特色。
“前辈,我能在这待多久?”
这是张白渔一直操心的问题。
“作为你大比头名的奖励,可以选择一本秘籍带走,什么时候选好了什么时候走。”
“那我要一直没选好呢?”
“那你就一直待在里面,提前说好这里不管饭吃的。”
这位长老一副鄙夷的表情,似乎再说:“你说的什么废话。”
来此翻阅书籍的多是有目标的人,基本进入取出想要的书都走了,浓浓的墨水味是这些江湖中人最受不了的。
“那长老稍等一下,我等会再来。”张白渔听到消息转身就走,留下白发白须的老头独自吹胡子瞪眼。
一刻后。
“你……你不会是要在这……过夜吧。”老头看张白渔又回来了,并且还带着一大袋子干粮。
“对的!不可以吗?”张白渔一副不是你说的嘛的神情。
“可……可以,但从来都没人在这过夜啊。”敕方庄没有规定过进入的时间。
“那是我没来,我早来这里早就有人在这过夜了,多好的地方,我来了!”张白渔背着干粮就踏进了“大书架子”。
“真是活的久了,什么鸟都能遇见!”张白渔拿着取书令牌,他也不能拦,只好放他进入。
进了藏书院的张白渔就像进了青楼的嫖客,在五花八门的姑娘里找自己最喜欢的那一种。
“一天了!这小子还不出来,他准备抄两本出去嘛?要是敢抄书出门我就打断他的腿。”老头第二天还没看到张白渔出去。
“两天了!我要不要去看一下,万一这小子在里面搞破坏怎么办?”
“可是庄里规定守门人是不能进去的,而且远远的看去还是能看到那小子盘膝在地上读书的。”老头决定再等一等。
“三天了,他疯了吧,除了起身换书外他就坐在那里看书一步都不挪。”
突然,张白渔起身向自己走来,白胡子老头一拍脑袋:“这小子终于要走了吗?”
“嗯?你可以带一本书出去的,怎么不拿?”老头看见张白渔两手空空,他带的干粮也没带出来。
“那个……前辈我还不走,我只是想问问这里有没有茅厕啊,有点急。”张白渔颇有些窘迫。
“没有!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会有茅厕呢,急吗?急就出来吧。”老头总觉得让他在里面待着总归不好。
“不急……不急……我还能忍。”张白渔又夹着腿回到了藏书院。
“哼,看你还能忍多久!”其实旁边就有一个茅厕,但老头就不告诉他。
平日这里没人过来,也就前几日新弟子大比结束后会有两个头名过来,那一个大比结束第二日他就来过了,干净利索的选了两本就走了,还剩一个就在里面看书,他也不管,量他也弄不出什么风浪来,找一处山石侧卧,按往日一般准备小小的睡一会。
庄内阿水有些等不及了,苏慕寒与张州委都来寻两次了张白渔还没回来,其它的弟子都被赶走下山历练去了,唯有他们几人。
苏慕寒是一定要跟着张白渔的,尽管张白渔去藏书院之前已经拒绝她了,说是和阿水一起就可以了,但苏慕寒硬是坚持要等他一起。
阿水算是明白了,张白渔和自己打赌就是为了做挡箭牌,如今上了这条贼船只能帮他周旋。
张州委的加入原由更简单:“慕寒去哪我去哪!”
让阿水一度觉得他们土运村来的人关系还挺复杂。
因为张白渔的伤他们已经慢了两天,本以为他去取了秘籍就可以出发了,没想到这一去去了三天,他都怀疑张白渔是不是自己一个人跑了。
没办法只能跑到藏书院去找他,阿水来到了藏书院。
正闭目养神的白胡子老头看到又有人来了,便阻止道:“敕方庄重地,闲散弟子不得入内。”
“百越长老,我来找人,张白渔是不是还在里面?”阿水问。
“你怎么我姓百越,现在的弟子应该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了。”白胡子老头嘟囔道。
“哎呀,我就是知道啦!又不是什么秘密,你快告诉我张白渔是不是在里面。”
“那小子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三天前老头看过拿过来的通行印证。
“是不是他?”老头一指,张白渔一直就坐在那里,恰巧在门口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是,是!”阿水一边回应一边就要往里面冲。
“站住!谁让你进入的!”老头挥掌一股强大的内力将阿水拉住。
“是我啊,百越长老!是我!”阿水疯狂的向老头挤眉弄眼。
“你不是你还能是谁?不管你什么身份,在我这不好使知道吗?”老头并没有见过阿水,见他知道自己姓氏,只当是敕方庄哪位老家伙的儿孙。
“百越东南!看令!”阿水只能从怀中拿出他身份的象征。
老头一眯眼,立马收回散出的内力,那金色令牌瞧着分外眼熟,上面红玉雕刻的麒麟栩栩如生,立马让百越东南认出了持令人的身份。
老头黑瘦的脸一下就笑开了花:“诶?小雨儿!你怎么搞得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了。”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讲,我要进去把他揪出来。”阿水收起令牌。
“去得,去得,谁不让进也不能不让你进啊。”
阿水径直走进了藏书院。
张白渔正翻阅着一本百年纪实:“元末,起义军四处挑起战火,朝廷大权旁落,最终三位起义军首领从中脱颖而出,大有枭雄之风。”
……
“最终朱元璋在鄱阳湖以少几十万的兵力战胜了不可一世的陈友谅,转身又灭掉坐观龙虎斗的张士诚,一统所有起义军。”
……
“朱元璋将元皇室赶出大都,公元1368年元朝正式灭亡,同时朱元璋在应天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
……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于应天皇宫驾崩,传位皇长孙朱允炆,年号建文,后……”
“后面怎么没了,”看着书籍整齐的撕口,后面的内容被人破坏了。
“这明明是本野史,著书人毫不忌讳皇家尊严,连皇帝名号都直写在书里,为何还要隐瞒一些。”
“如果没记错,现在的皇帝应该是高祖的四子燕王朱棣,就因为这个名字在土运村林将被宁坤劈死。”
这朱棣应该是建文帝的四叔才对,看起来又是一场皇权纷争,还有陈友谅,这老家伙多少岁了!连老对头太祖都驾崩快十年了,他竟然还活着。
他活着究竟还有什么计划?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想要我做什么?
张白渔揉了揉头,缓解一下思虑过深引起的头痛。
“那现在年号是什么,到时候去应试连这都不知道就完了。”张白渔自语道。
“年号永乐!”阿水从身后走出来。
“你怎么进来的?”
“你忘了,我可是习惯了走后门的。”阿水一脸得意。
“你看起来对这一段很感兴趣,不过我劝你到了外边,尤其是我们将要去的京城,万万不可提皇家的事。”阿水又说。
看阿水似乎知道些,张白渔便顺势问道:“后面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没有书本记载?”
“建文元年,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之名,发起了为期四年的靖难之役,建文四年朱棣攻破京城应天,皇宫大火,建文帝下落不明,后其称帝,年号永乐。”阿水不会忘记,父亲也是那一年失踪的。
“原来如此,阿水你还知道的挺多的。”张白渔拍了拍阿水的肩膀。
“这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不能说而已,真羡慕你们可以在山里躲过了华族最沉痛的百年。”
“是啊,是挺沉痛的。”张白渔不由得感叹。
崖山之后无华夏,书上有这么一句,让张白渔这个前朝遗民有些恍然,虽然话有些绝对,但这断裂的百年,华族彻底的失去了对古国大地的控制,虽然没有接受过前朝的统治,但土运村的旧制都是前朝遗留。
“你说如果建文帝没死又东山再起,他还有复辟的可能吗?”阿水突然问。
“如果没死还是希望他躲得远远的,不要出世,不然打仗受伤的总是老百姓。”张白渔对这个可怜的皇帝并没有很同情。
“你难道就不想伸张正义,还世间一片清平!”
张白渔心中凛然:“就算我有这个能力,我也绝不会挑起战争,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我是永乐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