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从身上摸出了一瓶丹药,手抖着取出了一颗,想要给钱悠真喂下,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侍从一愣,抬头一看,正是被钱悠真误认为“哪家小姑娘”的师父。
只见师父五指轻柔的在钱悠真心口抚了抚,又探了探脉,语气平静地对廿七道:“把他扶进去。”
廿七对师父的话不疑有他,直接用灵力将钱悠真托起,扶进了屋。
“你你你…你是谁!快把丹药给我!少爷若不尽快服用,就会有生命危险!”
师父转身眼神微凉地瞥了他一眼:“若是吃了,才叫危险。”随即也不理会他,走进了屋。
侍从不死心,追了上去大喊道:“你把药还给我,快把药还我!少爷他若是有什么事,我要你……”还不待他说完,就觉得脖子一酸,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地。
“吵死了。”廿七的右手还维持着劈倒他的状态。
她刚把钱悠真扶进去,就听见这人尖着嗓子在外面大喊大叫。师父最讨厌吵闹,但师父为人礼貌温柔,不喜欢与人计较,可她就不一样了。
心中实在烦躁,廿七只好绕到这侍从后面劈昏了他,效果立竿见影,果然马上就安静了许多。
走进了屋,就见师父已将钱悠真上半身的衣服扒开,露出了光洁的胸膛。他的心口附近有一处很明显的紫色结块。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寒疾发作?”
“是也不是。”师父从戒指中取出了一套雪白透亮的银针,一根一根深浅不一地插在了钱悠真的胸膛之上。
待他将这一切做完之后道:“小七,你用魔力助我将他的血块逼出,不用畏惧伤及筋脉,越快越好。”
廿七道了声是,走上前,右掌按在了师父银针圈出来的血块郁结之地,将魔力输送了进去。
感受到魔力缠绕上了那血块,廿七手上突然发力,几乎是暴力地将血块往前逼。心口的那团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银针束缚的轨迹往喉咙处移动。
钱悠真一声闷哼,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小七,快!”
廿七不敢分心,手上使出了全力,最后在他的胸口一拍,钱悠真突然坐起,往前吐出了一口黑血。
师父眼疾手快走上前,取出了一颗丹药,托着钱悠真的后脑勺给他喂了进去,再将他平躺于床上,把银针都拔了出来。
也不知是那口血被逼出来,还是师父给他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就见钱悠真脸色瞬间转好许多,双唇恢复了红润,身体温度也缓缓回升。
廿七好奇是怎么回事,但想着一会钱悠真醒来师父还要再重述一遍,便按下了心里的痒痒虫。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钱悠真才悠悠转醒。
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眼神一转就见刚才院子里美人塌上的“小姑娘”捧着一本不知何名的书坐在床尾认真翻看,心道:这八月的伴读虽不是小姑娘,却生得比小姑娘还好看!这主仆俩怎么回事儿?!
还不待他出口询问这是个什么情况,门突然被推开,廿七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见钱悠真已经睁开了眼,松了口气道:“你醒啦。”
“八月,真对不住,我可是寒疾又犯了?”
“不是寒疾。”一旁的师父突然开口。
这还是钱悠真第一次听到这般清淡优雅如琴音的声音,将他胸口的心慌抚得一干二净,不假思索、鬼使神差地就问了出口:“为何?”
问完才想起,这不过是一个伴读,他能懂什么?
“你患寒疾多久了?”师父问。
“从三岁开始,到现在十二年了。”钱悠真内心虽有疑虑,但师父一开口问,他还是忍不住回答。
“十二年,复发过几回?”
“刚患的那几年很严重,年年复发。父亲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得一位名医为我治病,后来就不曾复发过。可不知最近几日为何又复发起来,好在不是很严重,光吃药也勉强能控制住。”
师父垂眸,手一翻,一粒黄豆大小的丹药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可是这个药?”
钱悠真瞪大双眼:“你怎么会有……”
“从你侍从身上抢过来的。”一旁的廿七插嘴,递了一杯水给钱悠真,一杯又给了师父。
“你会病发,就是因为它。”师父语气十分肯定不容置疑。
钱悠真眨了眨眼,一时间脑子太乱,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问道:“那这次…是你们救了我?”
廿七眸中登时闪过一抹赞赏,这钱公子是个明白人。
一般人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醒来,再经过这师父这番突如其来的提问,不说不耐烦,也会疑虑重重。再看见师父拿出了本该让他服下的救命丹药,还不由分说就给这救命丹药贴上了毒害他的名头,少不了会冲动地质问:这是我吃了十几年的丹药,你凭什么怀疑?
可钱悠真没有在乎这些,他看到的是如果他没有服用这丹药,那他突然复发的寒疾就只能是眼前之人治好的,再无其他可能。就算他对师父质疑他的丹药有什么意见,也不能忽视这一点。
“不是我们,是阿尘救了你。”廿七道,虽说她也出了力,但讲到底钱悠真能捡回小命完全是因为师父。
“阿尘?”钱悠真眼带问号。
“就是我的伴读咯,他是个医师。”廿七也只能这么说,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师父太多的本事。带个医师做伴读并不奇怪。
钱悠真了然地点点头,转而问道:“敢问阿尘医师,为何你会说,我复发是因为这个丹药?这个丹药我一直都有服用的。虽寒疾已多年未复发,但当初替我医治的名医说,即便病好也每月都要服用一颗,用以抑制寒疾复发。这么多年我一直按时吃药,也不曾再复发过,就是最近不知为何……”
廿七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半个月一直没在医术课上见到钱悠真是因为他寒疾复发了。
“最近不知为何,又突然复发了起来,是吗?”师父接过了钱悠真的话头。
“是。”
“最近一共复发了几次?”师父一副医师询问病人理所当然的口吻。
“六次,加上今日,一共七次。”
“前六次每次都有服用这颗丹药?”
“正是。”
“服用以后效果如何。”
“很快就好了,但是过两天又再次复发。”
“你可知这是什么丹药?”
“这…难道不是抑制寒疾的火莲丹吗?”
“是。”师父点点头,眼神微闪,“但你患的不是寒疾,是寒毒。”
钱悠真喉咙卡住了一般,瞪大了眼,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道:“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