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毒与寒疾,虽然意思相近,发病时症状也差不多,都是浑身冰冷,经脉堵塞,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疾病,治疗方法也是完全不同。
寒疾发病时,堵住经脉的是寒气,这时需要服用能够驱散寒气的药物,疏通经脉。钱悠真常年服用的丹药,就是这种药物,名为火莲丹。但火莲丹只能抑制寒疾,无法根治。
而寒毒发病时,会产生一种寒性毒气,这种气体流窜于经脉之中时,会凝结人的血液使之郁结成块,堵住心口处的经脉,导致全身温度骤降。若堵塞得太久,毒气就会布满全身经脉,五脏六腑从心脏开始会一个一个中毒萎缩,最后经脉俱裂而亡,治疗起来比起寒疾病发要棘手的多。
并且毒气散步的过程非常之快,所以将血块拔除时必须动作要快,不然等到毒气布满全身,就是华佗转世也无力回天。
钱悠真病发时的症状,明显就是中了寒毒,而不是寒疾。
“可是为何一直以来给我医治的医师都说我患的是寒疾?今日的症状也确实是第一次出现。不说往年,这十多天以来前六次病发时都不是这样的症状。”钱悠真实在是想不通。
“你以前患的,确实是寒疾。只不过用药失误,病质改变成了寒毒。”
“用药失误?”钱悠真又想到师父方才说的会复发是因为火莲丹,心里一惊,“可、可火莲丹不就是用来抑制寒疾的么?”
“火莲丹确实是用来抑制寒疾,但是治标不治本,也不能经常使用,更不能长期使用。”师父耐心解释道。
寒疾发病时,服用火性药物,确实可以达到驱散寒气,抑制寒疾的效果。而火性药物中,药效最猛的药物便是火莲丹。若在寒疾发作时服用火莲丹,可以最快地达到驱散寒气的效果。
但是药三分毒,特别最容易见效的药物,往往毒性最强。若钱悠真只是在寒疾发作时服一颗,这点毒性用不了几个月,慢慢调养也能化解。
可他偏偏没事也要吃,每个月都要吃,还一连吃了十多年,寒疾是不会再发作了,可毒性越积越深。渐渐的,寒气已经被火莲丹彻底驱散,但寒疾并未根除,加上日渐侵蚀他身体的火莲毒,久而久之就转化成了寒毒。
钱悠真听完只觉头皮发麻,他不怀疑眼前这个小少年说的一切,毕竟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况且对方还救了他的小命。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可是为什么我前六次病发,都没有身中寒毒的症状?”
“寒毒不可能靠几颗火莲丹就形成。它需要常年的积累和一次爆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之前服用的那六颗火莲丹,都是剂量超标的火莲丹,每一颗里的火莲毒性都比上一颗要高。而这一颗,”师父一只手捏着那颗火莲丹举到眼前,“里面全是火莲毒。”
准确的说,这最后一颗已经不是火莲丹,而是火莲毒丹。
钱悠真刚才病发的症状,并没有真正的寒毒发作那么严重。但若是让那侍从给他喂下这颗毒丹,积压已久的毒性就会像投入一个深水炸弹一般,顷刻爆发,毒素会迅速蔓延全身,即便师父出手再快,钱悠真也会因此而落下无法扭转的病根,从此体弱多病,只怕是无法再修习任何源力,变成一个废物。
他之前虽有寒疾,但寒疾一直被压制着,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实际上身体里的毒素已经蔓延至了五脏六腑,再迟一步,就是全身。
这一次是师父用银针将毒素都逼到了血块处,廿七再将血块逼出,师父后又用丹药保住他的经脉,钱悠真才能安然无恙捡回小命。
话到如此,钱悠真还能有什么想不通,牙齿咬得咯咯响:“哼,就是有哪个嫉妒我的贱人想害我呗!让老子知道是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抓去做鸡!”
廿七不由得一阵失笑,这钱公子心态也真好,刚死里逃生还有心情开玩笑。
“阿尘医师,你既然说,寒疾变成寒毒是需要长年毒性积累和一次爆发,那我十日前突然的寒疾发作,是不是……”
还不待他问完,师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十日前寒疾的突然发作确实是假的,为的就是给他下一剂猛药,引他频繁地服用火莲丹,彻底把寒疾转化为寒毒。
他身体里的毒性经过十多年的蛰伏,已经积得够够的了,只要一个月内服用下七颗毒性愈强的火莲丹,就能够成功引发寒毒。
相当于钱悠真体内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可以引爆,只要下手之人想。
至于这个下手之人是怎么骗他寒疾发作,又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都是需要钱悠真自己去琢磨的事了。
“还有一点,”廿七提醒道,“让你每个月服用一颗火莲丹是那位‘名医’亲口告诉你的么?”
钱悠真眼前一亮,转而变为了愤恨。
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连连道谢后,钱悠真还不忘招揽廿七进小队的事:“八月,虽然我病发,但我可没忘记你答应我了啊。待我处理好这件事,有个大任务,等我找你啊!”
寒毒病发虽命悬一线,但若是治好了就相当于拔除了病根,只余下病气,好好调养便行。而寒疾却是慢性的,很难根治,尤其每年冬天时最是痛苦。
钱悠真经此一遭,也算是因祸得福。
出了小院,钱悠真一脚踹醒了躺在地上的侍从,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将他提出了院子。
看着他的背影,廿七摇头叹气道:“出身高贵果然容易遭人嫉恨呐!”
还是她逍遥自在!
破天荒的,师父轻轻附和道:“嗯。”
*
第二日,第一个半月课程正式结束。玉林市集趁着学生休沐,学院又吸收了不少新鲜血液,举办了一次有史以来最盛大的鉴宝大会。
这个热闹,廿七可不会错过。
师父也很有兴致地收拾了一番,准备与她一道。
和师父出了小院,廿七想了想,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却被桑临汐的侍女告知她早早就出门了。
廿七心道,也许桑临汐也是想凑热闹,去了玉林市集,到那边说不定能碰上。
和侍女道了声谢,廿七携着师父来到了玉林市集。玉林市集是露天的,市集入口处有一大拱门,门上临时挂起了大横幅,上书“鉴宝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