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丁亦棠猛地出声打断他,一双眼里似有利剑往外迸发,若是目光能化为实质,丰楚西想,他恐怕早已万箭穿心千疮百孔。
她说够了。
可他却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这世上有一个词是事与愿违,不是什么事情你让它停止它就能停的。
丰楚西想让这小姑娘懂得这个道理。
唇角一勾,他继续笑开,笑容一绽便开到荼蘼,眼眸剔透明亮,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一副帅气阳光温润无害的模样,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在丁亦棠眼里如同恶魔。
“这还不够哦。”
“其实你跟这位姑奶奶并没有血缘关系吧?你是她捡回去的?还是别人委托照顾的?”
“八岁这位姑奶奶去世以后,你被居委会送到福利院,在福利院住到十二岁,当时福利院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很是巧合。”
“更巧的是,在你十三岁时,碰上一次惠民改革,从此单独开了户头,领了姑奶奶的遗产却藏着掖着一个人开始独居。高中时在学校旁边买了一套一居室,好像是六十多万,现在还没卖掉吧?”
“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补充?
补充什么?
几乎她费力掩藏的大半都被他给抖落出来了。
丁亦棠盯着丰楚西的视线如同在看什么魔鬼,她又往后退一步,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轻飘飘的,如同窗外被昨夜的风卷落在地的一片叶。
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圆,眼睫却窸窸窣窣抖着,她的睫毛又长又卷翘,还很黑,如同两尾被细雨璀璨的墨蝶,鼻翼开开合合,似乎怕自己一不小心忍不住就发出声儿来,她唇角也咬得死紧。
看着弱小无辜又可怜。
丰楚西眼底的光一滞,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
毕竟,再怎么有秘密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丫头,又没做什么损人利己的坏事,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么做似乎过于……伤天害理?
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丰楚西一时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就居高临下盯着丁亦棠的脸看。
越是看,心头的那层愧疚就越深。
到最后,眼看着丁亦棠眼眸里蒙上一层水雾时,他差点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绷着神情,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虽然方法有些过于激进,但他说都说了,又不是玩过家家还能收回。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做一回恃强凌弱的“恶霸”。
真是,传出去有损他英明神武、风流多情的名声。
寒气从脚底心一路蹿到头顶,与空调出风口源源不断输送出来的冷风一起,将她兜头兜脑笼罩住。
脸是木的,心是木的,思绪也是木的。
丁亦棠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
遍体生寒。
这人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她怔怔望着已经在对面重新坐下的丰楚西,目光从震惊、惊惧、木然到恼怒只在瞬息之间,从丰楚西出现开始就积压在心底的怒火陡地往上一窜,丁亦棠猛地站起身,不待丰楚西反应,她拔腿就朝他扑过去。
眼神凶狠,动作敏捷。
跟个要吃人的疯子一样。
还是个有目标、有武力值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