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璃歌像个小媳妇似的站在岳衷山和冯氏面前,畏畏缩缩,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回了岳衷山的话,挥了挥手身后的初初立刻上前端上了一碗褐色的茶汤,呈给了冯氏。
冯氏自打岳璃歌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直到初初呈上茶汤,冯氏才终于知道这股臭味是从哪里出来的,就是从面前的这碗茶汤中散发出来的。冯氏看着这碗茶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恶的挥挥手,让初初把茶碗拿远一点。
岳璃歌赶紧说:“夫人,这是我之前在宫中看到的古籍上记载的一种药方,对夫人的病状有奇效,夫人赶紧趁热喝了吧,要是凉了就没有效果了。”岳璃歌一本正经的说,初初在一旁憋笑憋的肚子疼,对岳璃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是佩服之至。
冯氏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碗散发着臭气的“药茶”,怎么也提不起喝它的勇气,冯氏赶紧推开初初端着茶碗的手,“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喝。快拿走。”
岳璃歌眉头微皱,脸上凄凄然,“夫人怎可如此讳疾忌医,还是快喝了吧。”
冯氏在岳衷山面前不好对岳璃歌恶语相向,只得无助的看着岳衷山,期望岳衷山开口帮她拒绝。
岳衷山刚刚冤枉了岳璃歌,此刻实在不好帮着冯氏说话,但是他看着这一碗褐色的茶汤,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
冯氏看岳衷山对她的求助信号视若无睹,岳璃歌一副假好人的模样劝她,初初还把这“药茶”端的离她越近了,冯氏被熏的头昏脑胀,面上的一点情绪也不想维持了,一下子就把初初端着的茶碗扫落在地,大声斥骂,“你安的什么心思,居然煮这样的东西给我喝,叫你沏个茶,自己偷懒不说还端这么个东西给我喝,谁知道有没有毒,我看你是想直接毒死我才顺了你的心意。”
冯氏这火发的实在是无名,回过神来,一看岳璃歌已经被骂的泫然欲滴,岳衷山不满的看着她,她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岳衷山面前说了什么话,心下慌乱,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冯氏支吾了半天也没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岳衷山神色越来越不快,脸色黑的都能滴出墨来,对她简直失望透顶。
岳璃歌脸上已经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心中却十分快意,就是要让你忍不住,就是要让你在岳衷山面前斥骂。
初初看着情形,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她想起来之前岳璃歌对她的交代,知道现在轮到她上场了。
初初一下子跪在地上,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出现了两道清晰的泪痕,“夫人,您若是有什么气只管朝着奴婢撒,奴婢身份低微,奴婢受得住,可是小姐她是一片孝心啊,夫人实在不应该如此啊。”
本来气氛就对冯氏不利,初初一跪下,冯氏只感觉岳衷山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感觉不妙,想要喝止住初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斥责,“你算什么身份,也敢在此饶舌,一点规矩都没有,来人给我拖出去。”
冯妈妈眼疾手快,一下子冲到初初面前,擒了初初就要要扔到屋外。岳衷山连忙喝止住冯妈妈,“住手。”面色不善的看了一眼冯氏,转过头吩咐冯妈妈,“松开,让她说。”
冯妈妈没有办法只得松开,初初赶紧跪倒岳衷山面前,“老爷,小姐为了能让夫人痊愈,想尽办法找了方子中的药材,什么珍贵的药材都不心疼,只说和夫人健康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小姐不仅这样,她还亲自上阵,给夫人煮这个药茶,小姐手都受了伤,小姐也没说什么,这虽然是小姐当小辈应该做的,但是夫人也不能如此污蔑小姐想要下毒毒害于夫人啊,小姐是清白的,老爷。”
初初一阵哭诉,岳衷山看着岳璃歌的眼神也带着感动,自己这个大女儿竟能如此对待冯氏,是个孝顺孩子啊。同样的看着冯氏的眼神就没有那么友善了,“夫人,到底是孩子的一片心,你不领情就算了,怎可说这样诛心的话。”岳衷山可见是气的不轻,当着岳璃歌的面就训斥起冯氏来。
冯氏还没等承认错误,赶紧息事宁人,岳璃歌由一旁的默默抹泪,被冤枉的老好人形象,突然转变,一下子就跪到了岳衷山面前,“父亲,夫人虽然对璃歌有误会,大概是夫人病情太过严重,以至于神智不清,不怪夫人,都是璃歌没有解释清楚,还请父亲不要责罚夫人。”
冯氏看着跪在岳衷山面前惺惺作态的岳璃歌,听着岳璃歌拐着弯的骂自己,气的脑袋发蒙,抓着手帕就要哭,“老爷,您看您这个女儿居然如此辱骂妾身,妾身不过是思女心切心中忧郁才病卧床榻,她居然如此诅咒妾身,老爷,妾身委屈,老爷要替妾身做主啊。”
岳璃歌跪着,眼泪汪汪的回答:“夫人,是璃歌笨嘴拙舌的,璃歌只是担心夫人的病情,并没有诅咒夫人的意思 ,夫人若是想要接二妹妹回来只管说就是了,如何这般污蔑璃歌想要毒害夫人,璃歌对夫人之心日月可鉴,璃歌是绝对不会对夫人不利的,父亲,您要为璃歌做主啊。”
屋子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哭的哭,跪的跪,岳衷山看着岳璃歌和冯氏,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冯氏还要说什么,岳衷山不耐烦的吼道:“够了,住嘴。”
冯氏被吓的一个激灵,刚到嘴边的话也被吓得咽了回去。
岳衷山顿了片刻,心中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夫人,璃歌对你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照顾你,你怎能如此辜负她的一片心,璃珠的事,我心中早有决断,璃歌此事收了如此大的委屈,怎么也不能轻饶了她,你若还在此事上再做纠缠,就别怪我不念多年情分,当时的事,你未必没有参与。”
岳衷山此话说的已经是极重了,最后一句话让冯氏甚是心惊,她原以为岳衷山不知她也有参与其中,没想到自己竟然早就暴露了。岳衷山训斥了冯氏一顿,冯氏不敢再兴风作浪,只得老老实实的说:“妾身再也不敢了。”心中愤恨,想着岳璃歌下次来侍疾的时候要如何报复。
岳衷山转过去看岳璃歌,神色渐缓,“璃歌,好孩子快起来吧,此事错不在你,你不必如此自责,今天受了这么大惊吓,赶紧回屋休息吧。”
岳璃歌温顺的点了点头,初初赶紧上前扶着岳璃歌起身,行了个礼,就要退了出去,岳璃歌走到门口,左脚刚刚跨过门槛,只听见岳衷山在身后说,“夫人病重,需要静养,你以后就别来了。”岳璃歌听到这句话,心中的大石头才放下,转过头,脸上还有点遗憾,但还是没说什么,略略行了个礼跨了出去。
岳衷山说完这句话,看都没看冯氏,甩了袖子愤而离开。
冯氏听到岳衷山说出这句话,抓着被子的手指就一下子收紧,岳衷山离开之后,更是气急捶了一下床,岳衷山直接把她最后一条路给堵上了,今晚的事冯氏是输得不能再输了,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岳璃歌三句两句话给打败了。
冯氏不解,初初更是不解,“小姐,今晚真是大快人心,终于不用再听那个老巫婆的使唤了,不过小姐,我总觉得今晚的夫人怪怪的,哪里不对。”初初低着脑袋想,却没有什么头绪。
岳璃歌走在前面,心情很好,今天晚上大获全胜,不仅断绝了岳璃珠短期内回府的机会,也顺便解决了侍疾的问题,一举两得,耐心的引导初初,“你仔细想想夫人发脾气之前都干了什么?”
初初听岳璃歌这么说,更加努力的回忆,“小姐,没有什么异样啊,初初端了茶碗,夫人不想喝就一下子挥到地上,然后就发脾气了。”
岳璃歌看着初初笑而不语,初初疑惑的看着岳璃歌,一下子明白了,“小姐,是茶?”
岳璃歌点了点头,初初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小姐,那茶并没有什么不妥啊,都是些安神镇静的药,怎么夫人闻了更加暴躁了?”
岳璃歌摇了摇头,“安神的药说白了就是催眠,她已经神色困倦,哪里还有精力顾得周全,要说起来也怪不得这茶,要怪只能怪她本性如此,才会在父亲面前露出真面目。”
初初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小姐,那您为什么要用泔水来煮,让人敬而远之,用平常的水来煮,直接让夫人喝了下去不就行了。”
岳璃歌摇了摇头,“她若是真喝了倒还不好办了,喝下去药效会比现在显著百倍,不出一会她就直接睡着了,哪里还会有时间露出真面目。”
初初这才恍然大悟,敬佩的看着自家小姐,“原来是这样啊,小姐您真高明,不知不觉就给夫人下了套,夫人大概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今晚这一切是您做的。”
岳璃歌缓缓的走回自己的院子,心情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看到自己的仇人吃瘪就是开心。
岳璃歌不会忘记前世,冯氏和岳璃珠是如何羞辱与她,若不是自己嫁入的是皇家,嫁妆太少会被人诟病丞相府,只怕连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冯氏都要夺去给岳璃珠,想到前一世的经历,即使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岳璃歌也不能忘怀,冯氏和岳璃珠丑恶的嘴脸,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嘴里吐出恶毒的话语,今天只是一点点,岳璃歌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自说着,冯氏,岳璃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慢慢走着瞧,我要把你们前世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一样一样统统还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