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尚书府,何朝云和父亲何尚书,母亲林氏坐在房中,三人已经是吃过饭了,一人端着一杯茶坐在座位上一边消食一边闲聊。
何大人坐在主座上,看着下首的何朝云,满目欣喜,对这个儿子是越看越喜欢,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了一片天地,少年离家,不靠家中祖荫,硬是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出如此功绩,是问朝中官宦子弟有哪一个能与自己的儿子相比。
何大人想到这就忍不住想要向天大笑三声,碍于当父亲的颜面,咳了咳,忍了下来。
何朝云此时和自己母亲聊得正欢,讲着军中的趣事,母子俩其乐融融,有点被冷落的何大人有些不高兴,咳了咳准备加入两人,将母子二人的闲聊转变成三个人之间的友好交流。
可何大人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冷场能力,三句两句不到,就成功的把自己再次排挤出了聊天列表。
何大人只得在一旁默默的喝着茶,听着儿子与夫人谈笑风生。
何朝云与母亲讲着军中趣事聊得正兴起,何夫人话题一转,聊起了何朝云的婚事。何朝云一下子没有话说,屋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其实也不怪何夫人煞风景,任是谁有这样一个争气的儿子,又偏偏长得高大英俊,家里的门槛也要被踏破了。
何夫人原本并不想这么早就考虑儿子何朝云的婚事,奈何家中就这么一个独子,再加上媒婆走的勤了,何夫人难免心中起了些小心思。
自己的儿子如此优秀,不愁找不到媳妇,若是赶紧找个温柔贤惠的媳妇,给自己生个大胖小子,让何大人与何夫人早点含饴弄孙也是一桩美事啊,所以,这次何朝云好不容易军中休假,回家探望父母,共享天伦之乐,何夫人提出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何朝云一下子就不说话了,何夫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按说自己的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一说到成亲这件事,每次要不就是叉开话筒要不就是沉默不语,次数多了,何夫人也难免着急起来。
何夫人给了何大人一个眼色,让何大人帮忙说几句,何大人一看夫人有了指示,一下子精神勃发起来,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何大人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坐了坐正,放下茶杯,看着何朝云,“朝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你有人照顾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
何朝云见父母都开了口,知道无论如何今天晚上都是逃不过了,只得正视。
何大人见何朝云正襟危坐,更是来了精神,“朝云啊,正好你娘这也有不少姑娘的画像,改日给你送到府上,你可随着自己的心意挑挑,若是有喜欢的,为父就给上门提亲。”
何夫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一晚上终于说了点有用的了,看着儿子也开口说道:“朝云,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何朝云看着父母期盼的目光,今天晚上势必要挑明自己的心意了,若是让父母做主,不仅自己不会幸福,更是害了人家姑娘。
何朝云想了想,终于开口,“父亲,母亲,其实孩儿心中早已有了属意之人。”
何大人与何夫人一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喜悦,虽然自己是白忙活一阵了,但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儿子中意啊。
何夫人先开了口询问,“朝云,是哪家姑娘?说来听听,你若是合意,明天就让你父亲去提亲。”
何大人在一旁附和道:“对对,我儿子喜欢的肯定错不了,不赶紧定下来要叫别人拐跑了。”
何朝云闻言失笑,“父亲,母亲,八字还没一撇呢,哪里就拐不拐跑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何夫人瞪了何大人一眼,何大人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就闭了嘴,何夫人说:“什么八字没一撇呢?难道人家姑娘一点都不知道你的心意?你这个傻小子,人家到底是个姑娘家,你不说,人家就是喜欢你,也是不能先开口的,叫别人觉得轻浮。”
何朝云这下没有说话,心中有些苦涩,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差不一点就要提亲了,结果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她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意。
何朝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自己与她青梅竹马,自小的情分,是什么时候变了质,自己眼中的感情变成了爱慕,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对他只当作自己的哥哥。
何朝云不甘心,不甘心这一辈子与她缘分止步于兄妹之情,何朝云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说了,两个人就再也回不去了,可若是不说,若是不踏出那一步,他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这一次,何朝云坚定了决心,一定要说出来。
何大人与何夫人看着何朝云也不说话,在一旁等的着急,何夫人仔细想想自己说的话,也没毛病啊,为什么儿子像失了魂一般,呆呆愣愣的坐着,问话也不回。
何夫人不放心,问何朝云,“朝云,你怎么了?”
何夫人以为何朝云还要不说话,准备再问一遍,谁知何朝云突然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睛中带着一丝坚毅,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吧,儿子一定给你们找一个好媳妇回来,您二老就等着抱孙子吧。”
变化来得太快,何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何大人却是听清了,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好,好儿子,爹等你的好消息。”
何朝云郑重的行了个礼,“定不负父亲母亲所望。”
何夫人也是听明白了,有些期待的问何朝云,“朝云啊,和娘说说,是哪家姑娘,让娘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何大人在一旁有些不屑,“夫人,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话虽这么说,何大人却悄悄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何朝云心中的姑娘到底是哪家小姐。何大人这种表里不一的行为遭受到了何夫人深深的鄙视。
不过,何夫人现下没有那么多精力管何大人了,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何朝云,不错过儿子要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何朝云看着父母如此表现,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他怕自己失败了,父亲母亲会对她印象不好,虽然何朝云深知父母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何朝云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何朝云起身,只说了一句,“暂时保密。”就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只留得何大人与何夫人面面相觑。
京城丞相府。
清晨时分,岳璃歌起床收拾罢,正坐在桌子上用早膳,只听的门外丫鬟禀告何朝云求见,岳璃歌心中疑惑,还是赶紧漱了口,收拾妥帖去见何朝云。
丫鬟带着岳璃歌走到花园里,何朝云正站在一株桃树下面,清晨时分,阳光正好,映照在何朝云身上,微风吹落一袭桃花,纷纷摇落,偶有几瓣落到何朝云肩膀上,何朝云就这样静静地背对着岳璃歌站着,高大挺拔,只看得一旁伺候的丫鬟,脸色绯红,春心动矣。
岳璃歌在何朝云身后唤了他一声,何朝云听见岳璃歌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只惹得一地桃花落。
岳璃歌看着何朝云喜悦的眼神,不明就里,走上前去,“什么喜事,让你如此兴奋,这么早就来与我分享了。”
岳璃歌寻了个石桌,初初收拾出来两个凳子,岳璃歌拉着何朝云坐下。
何朝云看着岳璃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岳璃歌不知到底为何,有些疑惑,微皱着眉头,“朝云,你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如此扭捏可不想个大将军的样子。”
何朝云开了口,说的却是与心中所想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璃歌,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岳璃歌见今日何朝云如此古怪,闷了那么久就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心中好笑,但也没有戳穿他,借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来二去倒是把最近府上的事情都说与何朝云听。
“你说什么?岳璃珠竟然行如此阴险的招数想要陷害与你?”何朝云听着岳璃歌的讲述,听到岳璃珠的时候已经气愤非常了,有听说冯氏如何借着生病的由头支使她,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这么欺负你吗?”
岳璃歌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初初倒是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岳璃歌瞪了初初一眼,她如何不知道初初在笑什么,做是一码事,说出来又是另一码事了。
何朝云被两人的反应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受欺负,初初,你别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
初初正了正神色,忍住笑意,一一解答了何朝云的疑惑,“何少爷,夫人是对小姐百般刁难,不过我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特意给夫人煮了‘药茶’。”
初初说的云里雾里,犹抱琵琶半遮面,说一句留半句的,何朝云实在是没有听懂,“煮了‘药茶’怎么了?璃歌,她那样对你,你还给她煮药茶?”
初初赶紧说,“何少爷您别着急啊,药茶没什么,重要的是药茶里面有什么。”说着俯下身子趴在何朝云耳边悄悄告诉了何朝云。
“什么?”何朝云听了初初告诉他的事情,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看着岳璃歌,“这,这,这是真的吗?”
岳璃歌看着何朝云不敢相信的眼神,初初在一旁笑的肚子都痛了起来,直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诶呦,诶呦。”起来。岳璃歌在何朝云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下,艰难的点了点头。
何朝云愣了好久,慢慢的脸上的肌肉也崩不住了,倒是没有初初那么夸张,但是神色间也露着藏不住的笑意,“你呀你,璃歌,我与你相识这么多年,竟是从来不知道,你这张千年冰封的脸下竟是这样鬼灵精怪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