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璃歌留了初初在宴会上,自己慢慢的在御花园乱逛。
这个御花园和岳璃歌前世一摸一样,岳璃歌凭着记忆走到了自己前世闲时最爱去的地方,御花园内的锦鲤池。
岳璃歌前世入主东宫,成了太子正妃,不仅要帮楚霄玉管理他的侧妃,侍妾,还要到处为他奔走,一天到晚忙的团团转,但闲暇时刻就会到这锦鲤池转转,总觉得在这锦鲤池,看着那些自由游动的鱼儿心情格外舒畅。
同前世一样,岳璃歌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锦鲤池,却看到锦鲤池边已有一人也如她一般有这闲情雅兴在夜晚赏雨,再仔细一瞅,只见是个男子了,穿着暗纹长袍,身量高挑,岳璃歌看着那熟悉的长袍,略略回忆,便知这个男子是谁了。
转身要走,一道声音飘入岳璃歌的耳朵,“既然来了又何必走呢。”
既然被发现了,再走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岳璃歌转过身,乞身行礼问安,“安王殿下金安,安王殿下真是好雅兴,在天黑赏鱼。”
楚泽天倒是笑笑,“本王倒与岳姑娘不谋而痛,都有这雅兴天黑时到这锦鲤池观景。”
岳璃歌被楚泽天呛得没声,索性不再理,只顾看着游动的鱼身。
楚泽天又说着,“岳姑娘真是好度量,可以称得上是‘小女子能屈能伸了’。”
岳璃歌心情愈发郁闷,前世想尽办法都没能搭上一句话,这一世自己想要安安静静呆一会却被这个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的楚泽天连连打扰,心中虽郁闷,嘴下却毫不留情,“多谢安王殿下夸奖,小女子不胜荣幸,相比安王殿下三年不鸣,小女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楚泽天却也不生气,“岳姑娘的伶牙俐齿果真厉害,本王刚刚在宴上就得以见识,如今设身处地,到不免为你那庶妹掬上一把同情的眼泪啊。”
“如此,民女倒要为自己的庶妹向安王殿下说声谢谢了。”
岳璃歌不过以牙还牙怼了回去,楚泽天好似当了真,摆摆手,“那倒不用,本王一向如此,倒是岳姑娘,竟是如此睚眦必报的人物。”
岳璃歌答道,“倒叫安王殿下看出了民女的真面目。”
楚泽天却突然凑近了岳璃歌,岳璃歌只感觉一阵檀香笼罩着自己,香味极淡,闻着极好,楚泽天凑到岳璃歌耳边,“岳姑娘如此心性的人,本王倒是有些替宁姑娘担心了,那鞋做工是真不好哇。”
这话若是一般人听着,肯定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岳璃歌心中清楚得很,楚泽天是在告诉自己,在她鞋子上动手脚的人是宁嘉珂。
岳璃歌暗自发笑,这个安王,真是爱看热闹。若是旁人被他这么一挑拨,回去肯定会和宁嘉珂当堂对峙,一来二去,倒是个热闹。
岳璃歌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泽天的俊脸,直直的盯着,两人对视,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两人中间悄然滋生着,到底是岳璃歌脸皮没有楚泽天厚,自己先撤回了视线。
楚泽天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总是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想着从岳璃歌的脸上瞧出一丝窘迫。
岳璃歌是什么样的人,再世重生,脸皮早就练得比城墙还厚,楚泽天刚刚让她的脸上淡然的神情已是不容易,在想多出别的来,那是不可能的,楚泽天自然而然地失败了。
岳璃歌侧过脸也能感受到楚泽天的视线,不知他在探看些什么,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楚泽天,看楚泽天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游走,感觉这个安王怎么如此色眯眯的盯着自己,开口嘲讽,“堂堂安王殿下,竟也学些个市井流氓,直盯着女子瞧啊。”
楚泽天这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的看着岳璃歌的脸看呆了,但话中也没落下风,“到底是相府小姐,果真是不一样。”
岳璃歌被楚泽天故作市井流氓姿态说话的语气成功的恶心到了,转过身回了句,“民女不打扰安王雅兴,先行告退了。”
岳璃歌回到宴席,在皇后身边坐定,心下还想着刚才与楚泽天在锦鲤池那一幕,眉头微皱,被众人欢呼声打断思绪,向下一看,正好到了宁嘉珂献艺。
这个时候,初初从外面回到了岳璃歌身边,岳璃歌看了眼初初,初初点了点头,岳璃歌心下了然,安稳的坐在坐席上。
宁嘉珂起身上场,乞身行礼,命人搬上了一张琴,宁嘉珂擅长弹琴,技艺娴熟,琴声悠远绵长,引人入胜,乃京城一绝,其实今天若不是宁嘉珂半路起意,非要与岳璃歌一较高下,她本该在这宫宴上一曲成名,继续享受着众人倾慕艳羡的眼光,不过宁嘉珂就是宁嘉珂,轮回几世也改不了她那个骄横嫉妒的性格。
宁嘉珂一边弹着琴,心中一边后悔,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只能尽力演奏,给自己捞回几分颜面。
宁嘉珂素手流转琴弦,琴声也是悠扬精妙,选了一首节奏舒缓也极显功力的曲子,众人刚刚欣赏了岳璃歌精彩绝伦的舞蹈,这琴声舒缓,点点沁人心脾,将众人刚才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宁嘉珂选曲精妙,功力不俗,也获得了不少赞扬,但岳璃歌刚刚那支失传的掌上舞带来的震撼极大,宁嘉珂用尽一身琴艺也是比拼不上,只好兵行险招,将琴弦按的极紧,引入精妙的曲调,这首曲调原是霓裳羽衣曲中的一段,引入原本舒缓的琴曲中,两相加合,惊艳四座,就在众人沉浸琴声之时,“铮”的一声将众人的思绪打断。
定睛一看,宁嘉珂正呆呆的坐在琴前,那张琴琴弦却是断了,宁嘉珂手指也被琴弦滑坡留下一道伤口,正一滴一滴的向外沁着血珠。
琴弦已断,这琴自然是没有办法弹了,宁嘉珂没有办法相信,她竟然输了,怎么会?自己明明用上了霓裳羽衣曲,结果还是输了。
一向不服输的宁嘉珂此刻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宁嘉珂也想向皇上请求调查,这琴弦无缘无故断裂其中必有隐情,可是刚才她回绝了锦灵长公主的邀请执意用自己的琴,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怪罪别人。
宁嘉珂抬头看去,皇上面上已露出不悦的神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听自己再弹奏一曲了。
琴弦已断,孰胜孰败已有定论,宁嘉珂已经没有机会了,她输了。
皇上坐在上座,下了结论,“既然宁家女儿琴弦断了,那就没有办法了,退下吧。”
皇后在一边,看着贵妃,语气惋惜,口中的话语字字扎贵妃的心,直说得贵妃面色变换,羞愤异常,“这宁家女儿琴弦已然断了,诶呀也是可惜,这献艺的美事到底是不成了。”说得话与刚才贵妃冷嘲热讽,逼岳璃歌献艺的话语一字不差。
贵妃没有接话,已然是尴尬异常,答不上半句话来。
宁嘉珂早就夹着尾巴暗自退场了。
宴会逐渐接近尾声,皇后娘娘到底是年岁渐长,撑了这么长时间,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和贵妃斗志斗勇早就略带颓色了,不过也是和岳璃歌交代了,“岳家丫头,你今天真是惊艳全场,这舞蹈如此惊艳,我这锦灵啊,这么大人了,还是小孩心性,见了就像学,你若有空过几天进宫来教?”
一旁的锦灵也期待的看着岳璃歌,皇后刚才多次帮助岳璃歌,锦灵长公主更是为她舞蹈弹琴伴奏,岳璃歌欣然答应了。
一场好好的宴会,倒有不少人寻衅滋事,宴会接近尾声皇上面上没什么表示,心中已然不悦,这些个王公大臣,世家贵女,平日里是太闲了,连规矩都忘了,敢在这样的宴会上搞这些个乌烟瘴气的东西。皇上心中暗暗记住几个名字,日后清算。
一场宴会就这样结束了,岳璃珠之前在众人面前出丑,愤然离去,早就独自坐了马车回去了,岳璃歌也由宫女引路,上车回府,走到一半被一个人给拦了下来。
此人正是这次庆功宴的主角,何朝云。
岳璃歌疑惑的望着何朝云,不明白何朝云为何不与大臣们继续交流感情来找自己,开口询问,“朝云?你找我有什么事?”
何朝云遣退了一旁的侍女,拉着岳璃歌走到一旁无人的凉亭中。
岳璃歌一脸不明所以然,看着何朝云的眼神中带着疑惑,“朝云,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何朝云径直走到岳璃歌面前,沉默良久,才说了话,声音暗淡嘶哑,“璃歌,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我断绝关系。”
何朝云话音刚落,岳璃歌就已经惊诧得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何朝云断绝关系,为何何朝云会有此一问?
夜深露重,寒风四起,红砖高墙的宫中吹起了夜风,树枝摇曳,月亮清晖斜斜的照在宫墙之上,倒影人影重重。
岳璃歌打发了跟在身边的初初去别处盯着,若是有情况就赶快回报,两人都是没有家室的人,孤男寡女被旁人看到,又是一番口舌。
岳璃歌安排妥当,转过头看着何朝云,岳璃歌方才听了何朝云的话,心下疑惑,“朝云,你在说什么?我从没说过断绝关系这样的话。”
何朝云继续问道,“璃歌,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在信中要对我说那么绝情的话,我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
岳璃歌满脸疑惑,不过一下子抓住了何朝云话中关键的一点,“信?什么信?我从未给你写过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