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韩时。”
“华礼。”
两人握了下手,各自转头观察案发现场。女人抱着小孩儿,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血洒了一地。如果单看这形式,可以说是跳楼身亡。但坏就坏在这不是自杀,而是人为他杀。
命案从来都是破解的少,未破的多。在有信息采集技术的21世纪尚且不能完全阻止罪犯逍遥法外,更别说以前科技不发达的年代了。礼叹口气,冷静的用目光解剖尸体,分辨大小不一的伤口。
他老爹在国外看电视的时候偶然知道了自己儿子成功协助警方破了一案,乐呵了半天,对于兄长的鄙视也充耳不闻。“你的白大褂,哦不,应该说是你的前半生,就不要了吗?”
他瞥了一眼:“我就放在那儿不穿而已,谁没有几件不穿的衣服?”
“呵。对了,梅来电话,说今天他们就到旧金山了,问你要不要去叙叙旧。”
“她老公也在?我去干什么。”他拆开一袋薯片吃,漫不经心说到。“话说,你胳膊挺长,在美国能直接管理国内的分公司,忙不死你。还有空来管我。”
“这不是补之前的么,父亲赶走你们母子,我当时也还小,并不明白原因,只是庆幸自己还好被留了下来。但后来才明白,父亲不过养了个接盘的,他那些组织我都被我解散了。”
“什么组织?犯罪杀人?”
“总之是跟国家政法对着干。不针对社会,只用来解决私人恩怨。对了,你母亲当年也是组织的一员,父亲将她从她所在组织的内讧中解救出来,最后又亲手将她关进一个牢笼。”
“那次内讧也不是小事,险些将她逼死。她和父亲的感情也是慢慢培养起来的,但哪儿抵得过权利啊,他就是个用金钱衡量感情的人。”
他慢慢听自己哥哥讲述过去的事,慢慢的喝茶,入口微苦。那些他不知道的、上一辈的事情,被平铺开来罗列在眼前。
“我居然要从别人嘴里来了解我母亲的经历,真是不可思议。”他调侃,嘴角上扬。他走到现在的人生确实是蜿蜒荒诞且充满戏剧性的,他无法决定自己出生在怎样的环境。
“老家伙让你联姻,你怎么不干。”他至少有前妻,虽然现在已是故人。
“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出卖肉体和灵魂,让下一代继续重复我的老路?我有良心。他也没法对付我,因为他的伎俩我都学会了。”
这一头礼坐在办公室,点了一根烟翘起二郎腿,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解剖图吃泡面。他还记得老爹拖着行李箱出门旅游,临走前叮嘱了句少吃泡面,虽然他人没再回国,但不得不承认,你爸永远是你爸。
晴推门进来,带着饭盒。“就知道你在吃泡面,垃圾食品没营养。快十点了,赶紧吃吧。”
“晴姐,你怎么来了。”他有些出乎意料。两人交情不错,他也没客气的拿过饭盒开始吃。
“我是来告诉你,我爸爸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晴已经三十出头,脸上有种终于解脱的释然。“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线索,我爸服毒自杀的原因我怎么也想不到。”
“你查到了?”
“嗯。”
晴开了一瓶酒,自顾自的喝,讲着那所谓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静静的听,偶尔瞥两眼她不复青春的容颜,美丽总在不经意间褪去,能够沉淀下来的,除了阅历又有什么呢。
“真是个复杂的…案件。”
晴笑:“可惜这桩案子里,没有警察也没有刑侦人员。”
“甚至没有法医。”
两人打着哑谜,最后都笑了起来,一个释怀一个痛快。他想不通过这个问题,如今谜题得解,又有酒喝,当然痛快。困了晴大半青春的心结终于打开,岂不释怀。
很多人的人生篇章中都有一条贯穿全文的线索,我们不能抗拒的被上下左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并不知晓“若非如此”的人生,人对于不确定性的恐惧,是会无限放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