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有些微暗,魏仇拎着包,终于挤上了一辆4路公交车,上下班的高峰期,车上的人很多。
他走走晃晃,环顾了几秒,在找到一处靠窗的空位后,便立刻坐了下来,尔后合上了眼皮,有几站路可坐,能稍作休息。
脑海中似乎隐隐有个空灵的声音告诉他:“魏仇,魏仇,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声音似乎让他有些魔怔。
不该这样,那该如何!
他在心底疯狂地问那个声音。可是,这就像是石头扔进了大海,沉了下去,没有一点回应的波澜。
魏仇突然睁开了眼,看看这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类,图生了些无奈。
尔后,他嘴角微微翘起,似乎生活,已经注定就是这样麻木,逆天改命,在这世道,究竟就像是笑话一般,若是真信了,那就是傻子一样的存在。
下车的时候,魏仇的脑子是不灵光的,被司机骂了几句,那座城市的方言,他听不懂,也不知道那司机说的是什么意思。
离学校最近的车站,大概也有一公里,那段路,魏仇总是走得慢极了,看着晚霞在几座城市的大厦间相辉映,在那车水马龙中,似乎总透着一股悲凉之气。
“小伙子,你怎么往这儿走了。”
魏仇一直低着头走着,像是被生活打压得抬不起头,俨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败者形象。
在他听到了前头苍老空洞的声音之后,这才抬起了头。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眼前的老者,用略有深意的眼神望着他。
彼岸花铺满了两侧,这座桥,是忘川的奈何桥!
魂度忘川,彼生之境。
这老头不眼熟,没见过。
“……”
见到眼前的这副场景,魏仇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能重新投胎么?”
那老者似乎笑了笑,摇了摇头,似乎已然知晓他心中的想法。
这世人多愚昧之辈,上天明明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却妄想再有一次。
一副烂牌,想要赢,只能打破规则,这个理,魏仇比谁都懂。
老者的那笑容,他能看懂,因为曾经也有愚昧的人类,也这般看着他。
“你是误入此处的,老夫会送你出去。”
略感眼前一阵眩晕后,魏仇回到了那段能够看得见车水马龙的路上。
最近似乎压力太大了,连脑子也不灵清了,竟然出现了幻觉。
重新投胎,若是当真,他也不敢。
就这样,像是打了一个小盹,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回他早上匆忙出来的地方。
回到学校大概是七点,回到寝室大概是七时一刻。
晚饭基本上是老干妈,要是晚了,食堂没有饭了,他就得饿着,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好像就他,就算饿着也不用外卖。
一来是省钱,二来应该是懒得下楼拿外卖。
魏仇有三个室友,暑假里,一个考研,一个旅游,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还剩一个就是大雷了。
室友大雷是个东北人,性情活泼,相较之下,魏仇显得腼腆多了。
“老魏,你今天是不知道,那小学妹又找上我来了!”
大雷长得高挑,皮肤也好,一米八的大个子,随随便便碾压当代娱乐小生。
他烂桃花缠身,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哥们,你这桃花运,啥时候能借我一丁点都好。”
魏仇嘴上说着想要借桃花,却真当桃花上门之时,他总是自卑地拒绝了所有女孩的示好。
因为他只是一个穷屌丝,不像大雷家是开厂子的,大雷朋友圈晒过的地方,他一处都没有去过。
他没有办法保证带着女孩三天两头去外头吃好的,是不是看场电影,在情人节送几件口红。
再加上魏仇是个痴情人,初中的时候,心中有个白月光,暗恋了八九年,没有表白,现在还是偷偷喜欢着。
这么一来,他就铁定母胎单身二十载了。
大雷时常劝他,这谈恋爱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女孩需要的时候在,信息及时回,她们也就老老实实跟定你了。
可是,魏仇不这么想,大概也是网上的杂文看多了,都说要给一个女孩幸福,物质基础是最基本的,他虽穷,也是责任心极强的人。
大雷时不时会提醒他:“老魏,你这是在找老婆,还是女朋友,这么较真,最后还不是给别人养老婆。
可是魏仇是个认死理的人,自己认定,压根也不会听别人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的念头。
晚上的生活,对于魏仇来说,大概也是无趣二字,因为不喜欢打游戏,他稍作洗漱,便躺床上刷抖音去了。
而大雷这边总是热闹的,喜欢大雷的女孩子很多,每天视频电话也免要应付几个,他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是异地的,大雷也不算是渣男,只不过人帅多金自然招桃花。
魏仇的手机基本上不会响,若是偶尔响了,基本上可以推出不是他的爹娘或者大雷,也就是剩中国移动喊他充话费了。
白日里,因为工作加的那些货代群,一个个早都设置了屏蔽群消息。工作和生活,他倒是分得清。
罗姐劝他,告诉他,他这是在新人期,要多花点功夫。
那个胖女人,他知道她人还是挺好的,但是他有他的打算。
货代这个行业门槛低,只要稍微识字,会点英语的都可以做,这不白白浪费了他花了这么多钱所上的大学。
这个不是眼高手低,而是真正权衡了利弊的。
大概是抖音刷累了,魏仇时不时也会打开朋友圈看看别人的人生。
微信上三百多好友,真正会分享生活的寥寥,基本上都是披着假面的狼人。
对于他们的伪装,魏仇也是笑笑,随机抽几个点个赞,权当他们中奖了,然后就把手机给关了。
他的作息被当代的同年人看作是老年生活,他乐意,旁人也管不了。
这生活,虽然无趣,但是没有办法,也得熬着过。
只是,今天魏仇躺在床上,总觉得这心里怎么有点慎得慌呢!
他又想起了打盹时,那段路上的东西,对于忘川,他竟心生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