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张梓源后面我刻意拖慢了脚步,终于等到张梓源走到活动中心的大门口,我慢慢地走下了大厅的最后一级台阶。
他为什么还不走?我实在不想在这么一个自己刚刚还在心里问候他全家的人面前,尴尬又狼狈地冲进雨里。
或许也能有不尴尬且不狼狈的淋雨跑姿势,但我相信那需要一些特殊的训练。
大门口的风一吹,我冒着汗的额头和滴着血的心都凉了半截。
张梓源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站在门口迟迟不动,明明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刚刚从活动室带出来的伞。
黑色的伞,细长的一柄,远远望上去像是要融进门外的夜色里。
我站在台阶前也不动了。
你倒是快走啊,不走的话不如把伞留给我。
张梓源似乎感应到了我的腹诽,侧过身子来皱眉望着我,半晌吐出了一句话:“瞿琰琰,借你的书包用一下。”
“干什么?”
“你过来。”
“我不。”
“你又没带伞吧?”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为防有诈,我不再说话。
“我可以借你。”
我的脚步开始不争气地向张梓源的方向移动。
“风雨太大了,我没带包,就这么回去申请表基本会湿透。放你书包里,你先送我到我宿舍,然后我把伞给你。”待我走近,张梓源开了口。
“你宿舍?几栋?太远我不如打电话让朋友送伞。”那一叠A4纸看起来不轻。
“你的申请表也在里面,真的没关系?”
还真,有点关系。
“我宿舍在十六栋,你是二十三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有次路过看见了。”张梓源不以为意,“反正也顺路,或者我先送你回去,到你宿舍,你把书包给我,改天我还你。”
两相对比我做出了抉择:“那还是我送你吧。”
“好的。”把伞交到我手里,张梓源走到我身后拉开了我书包的拉链。
肩上一沉,张梓源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愉悦:“瞿琰琰,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是我和张斯达间达成的第一个算不上正式的协议。以这个协议作为开端,我和张斯达在此后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熟络,这样一边嫌弃却也无法彼此抛弃的关系一直发展到我们间达成了第一个写在纸上的正式协议那天。
而彼时的我还不知道,薄薄两页纸的协议最终为何,会让我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两人,都逐渐离我远去。
站在雨伞里听着雨滴打在伞面上嘈杂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和身边的张梓源之间的距离。
但伞本来就不大,再加上风急雨大,我和张梓源维持着我站左侧前方,他站右侧后方的位置,把书包护在了中间,等我们这么走到张梓源的宿舍门前,他的右边肩膀连着后背已然被雨打得透湿。
当然,我的左手也难以幸免。
从我的包里取出完好无损的申请表,张梓源看了看已经到我手里的黑色雨伞,说:“明明伞挺大的,还能淋成这样。瞿琰琰,你简直是个魔鬼。”
我抬头,又是疑问又是不耐。
两手隔出一段距离,张梓源的话随着雨滴砸在了伞上:“体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