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一次徐州警察局仓库药品被盗一案,杨翠屏从重庆赶来,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盗贼竟敢偷到警察局的头上。她是个聪明人,当她知道盗贼从仓库里盗走的只是一种叫奎宁的药以后,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这种药虽然是一种违禁药品,可它是治疗孼疾的特效药,并无其他作用。可她不明白的是,这几个人盗走了药材之后为什么不肯亮明自己的身份呢?难道他们还有其他顾虑?她经过分析断定这些盗药之人一定会铤而走险,选择走铜山县这个检查站。她心里清楚,只要这些人真的选择走铜山县的这个检查站,这些人就会自投罗网,一个都逃不掉的。那里的地势十分险要,警察局只要在检查站多派些人手,仔细检查过往人员,谁身上藏有违禁药品就把谁抓起来,这好比是瓮中捉鳖,稳操胜券。所以她就掉以轻心,就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了警察局,自己准备回重庆去了。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没走多远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一辆不明身份的军用卡车不听劝阻,硬闯铜山县检查站,双方经过交火,虽无人员伤亡,可军用卡车现已去向不明。
又过了一会,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有人向她报告说,在一片荒郊野岭上,有八名士兵被杀,具查这些士兵都是一辆军用卡车上的人,他们是被派出去执行一项军事任务的。
这一下令杨翠屏大吃一惊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到了这个地步。她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命令汽车调头,就这样她又回到了徐州。
一回到徐州,她马上驱车到了事发地点,仔细查看死去士兵的死因。很显然这些士兵都死于一种非常锋利的利器,而且刀口都在喉咙上,一刀致命。
她的脑子在迅速转动着:能在短时间内将八个士兵一刀致命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作案之人一定是熟人。另一种可能性是,此人的武功十分高强,而且出剑速度之快是难以想象的,非正常人能够做到的,鉴于这两点,她深信这件事绝不是这几个偷盗药品的人干的。
那么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
现在车上的人都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但是这辆军用卡车已经落到这几个人的手中,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紧锁眉头,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动手?难道就是为了得到一辆军用卡车?她苦苦的思索着,但百思不得其解。
“他奶奶的,”她一拍桌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们不去打日本人,暗算自己的同胞,这算啥意思?你们下手这么狠毒,我岂能放过你们?小弟,你进来一下!”
周小弟守在门外,听到她的喊声,赶紧跑了过来,问道:“处长,您找我?”
杨翠屏说:“传达我的命令,启动紧急方案,我要查出来这几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周小弟应了声“是”,马上朝发报室跑去。
为了尽快弄清楚这几个盗药者的身份,她不得已启动了紧急方案,联系上了潜伏在新四军内部的一个叫“青蛙”的间谍,让他提供这几个人的详细信息。
多年来的情报工作使她对任何事物都变得十分敏感,她可以把一个小的细节都思考的十分细致,这个叫“青蛙”的人是她安排在新四军内部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启用的,她相信现在到了他该表现自己的时候了。
很快信息通过电波传递到她的手中,她已经掌握了这些人的详细的情况了,并知道他们中间有两个人要开车返回徐州,其中一个叫杨小宝的人她认识,这个人不重要,只是个老百姓,此人不是她想抓的那个,她要抓的这个人叫任强,她看过他的资料,对他很感兴趣。
“小弟,现在到了你该上的时候了,”她嘱咐道,“你的目标就是任强,你只要把网张起来,我会安排道口那边重兵把守的,他只要看到道口那边有了准备,肯定会弃车而逃,这样一来一定会钻入你的网袋。”
周小弟问道:“那么杨小宝呢?要不要也抓起来?”
杨翠屏说:“这不是你的事情,你不要管他,也不要为难他,把他放走,此人我另有安排。”
周小弟说:“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安排下去,定把任强押来见您!”
杨翠屏大喜,说道:“小弟,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只有你最理解我的意图了,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
周小弟说:“属下定不辜负处长的栽培!”说完他走了出去。
后来事情果真都如杨翠屏预料的那样,任强为了掩护杨小宝,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就被他们抓来了。
“处长,果然不出您之所料,我们抓到了您要的人,可惜这次我们只抓到一个。”
杨翠屏说:“他正是我想要的人,把他带进来!”
任强是为了掩护杨小宝而被周小弟抓住的,周团长说得对,杨小宝是个普通的老百姓,而他是个顶天立地的革命战士,关键时刻他应该站出来,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所以在整个抓捕过程中他几乎没有反抗,非常从容的看着他们把自己捆上。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杨小宝逃跑赢得时间,在当时的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当他亲眼看见杨小宝通过了铜山县检查站的时候,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所以,当杨翠屏说要枪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恐惧,相反觉得很欣慰。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杨翠屏感到他在嘲笑自己,心里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怒火,其实从任强一进这个门开始,她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要发火,尽量克制住自己,保持一定的笑容,让对方捉摸不透你的心思,然后再软硬兼施,是他的斗志彻底瓦解。可此刻她真的忍受不下去了,她要发作。
“你……你笑什么?”
她刚要爆发,一下子又收住了,多年来她的斗争经验告诉她,对付像任强这种人,假如这个时候她爆发怒火,那么她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她的计划,她所做的种种努力都将成为泡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考验她的耐心,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胜利。
“我笑你抓错了人却不肯认错,还要坚持把我关在这里。”
“你……你敢不承认你就是任强吗?”
“我说了,任强是谁?我根本不认识!”
“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吗?你错了,我只是想给你一次机会,我有的是时间,我会有办法让你承认的,我只想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失去这次机会你会后悔的!”
“我做错什么啦?我一没杀人,二没抢劫,我有啥错?你们肯定认错人了,把我当做那个你们要抓的人了。我再说一遍,我叫沈大兴,我不叫任强,你们一定搞错了!”
“那我问你,你身上的枪是从哪儿来的?”
“枪?你问的是那玩意儿呀,捡的,林子里捡的。”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的。小弟,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我看是我的皮鞭硬还是她的骨头硬!”
周小弟把手一挥,进来两个当兵的,把任强从椅子上拖走了。不一会功夫,只听到隔壁一个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声惨叫,那是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以及身上的皮肤被打裂以后发出的叫声。
杨翠屏把周小弟叫了过来,问道:“小弟,他招了没有?”
周小弟说:“禀报处长,他的身上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就是不肯开口,连一个字都不说。”
杨翠屏咬牙说:“那就继续打,打得他肯开口为止。”
周小弟两眼望着她,迟迟不肯离去。
杨翠屏问道:“怎么还不下去?”
周小弟说:“处长,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会死的!”
杨翠屏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要让他开口,我要他亲口告诉我,是他们把车上的人杀掉的,是他们抢了我们的军车,他们想挑起内战,只要他承认了,我马上召开记者大会,宣布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