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月村的路上,郑王与他们雇佣了一辆车马,扶苏本不欲接受,顾念红绡伤势在身,才坐了上来。
“从昨儿个傍晚到今日,你都未吃一点东西,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蒸栗子。”沈苏容坐于马车上,拿出买的吃食。
扶苏未接下东西,闷闷看着他道:“年前,你与我一同进锦官城替一户人家的公子爷瞧病,因降下一场雪,你我在那户人家多待了几日,算了算时间,你可是在那时趁机会联络上了郑王的人?”见他一片静默看她,俨然是默认了,她往下又道,“之后这近一年的时间,你常往后山走动,有几回也不见你刻意做什么,我只当你闲来到处走走,如今想来,你是在后山同郑王的人通消息往来,做了郑王的谋士。”
“苏容,你可知郑王害死了春山一家人,郑王爷行事不择手段,喜好杀伐,素日又欺压百姓,且……”她看向红绡,“且还害死了红绡的义父,你如何偏要做郑王的谋士。”
红绡摸着怀中的匕首,这把匕首失而复得,自是沈苏容帮她捡到,她为此感激铭心,可一想沈苏容同郑王关系,红绡又气恼不已,气恼归气恼……沈苏容是扶苏的亲人,扶苏又是她救命恩人,这恩人的亲人,便也是她的亲人,红绡脑子一团粥,一时是理不清了。
只是,红绡仍然怀疑,凭沈苏容这样年纪,当真能有这般过人的智慧?
要是真的,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怕,将来长大不定变成怎样,若是如此,她能和他搞好亲疏关系,往后一个屋檐下长大,额……她想太大多了,倒是闻着沈苏容手里拿的蒸栗子忍不住流下涎水。
她也没吃一点东西,怎不见他问她饿不饿……眼下闻着味,吃不着,气死人。
沈苏容捧着蒸栗子,缓缓声道:“正是如此,我才更要做郑王谋士。”
扶苏哑然,听他道:“正是郑王这般好大喜功,行事张狂的人,才好驾驭,若这南秦的天下要塌,绝非塌在郑王手中,南秦人真正该忌惮的人……”他声音微微一停,眯了眯眸,眸中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慧极世故,和一丝透骨的寒冷,“是江州,梁王。”
扶苏满怀讶异看他,听他说起梁王,心下不由的微微一紧,疑道:“莫非,你在郑王手下做事,并非是要助郑王得权?”
他抬头看她,顷刻已掩去那丝慎人的寒意,眸色温和,“梁王此人,日后才是南秦一患,且他实力与日俱增,能与之匹敌的,除去冀王,勉强还有一个阆中侯。冀王位之较远,我尚且难以触及,阆中侯相隔便更远,若要牵制梁王,唯有先将郑王扶大……”
他说着,又缓缓低下眼睫,眸中神色黯淡未明,“即便如此,梁王也还是有极大胜算……无论军事才德,亦或政权之道,梁王都非同小可,若非当初皇室有意将梁王压制在江州,他兴许,早已是这南秦的主人。”
扶苏心头一跳,愣愣看着他,竟不知他有着这般打算,他在梁王手下死里逃生,也难怪他会忌惮梁王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