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发火,闭了闭眼,耐下性子,打开药箱,拿出里面的瓶瓶罐罐对他一一解释。
他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却仍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冷冷的道:“你不过同我一般年纪,又是个女孩儿身,岂会是个大夫。”
“我原不是大夫,我爷爷才是,但我又算半个大夫,这个说来话长,待你伤好之后我与你慢慢讲,现下疗伤要紧,拖久了恐性命不保,那我岂不是白白背了你。”
他仍面带防备,环顾四周荒无一人,虽不知这个女孩从哪处来,但她说的又不无道理,眼下若她扔下他不管,他就只能在这等死。
一番内心挣扎,极缓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她给他的伤口清理干净上好药,又给他把湿衣裳烤干再与他穿上,这才气喘吁吁坐下来,抹了把汗。
他低着头,比头一阵安静了许多,“我叫叶霜。”
“啊?”
“叶霜。”他又重复了一句。
彼时她很是喜欢他的名字,叶霜叶霜,清霜打在落叶上,一晚霜后,必是晴天。
再后来,她把他带回医庐,整整养了半月的伤才好。
往常伤患病好之后,她都会让他们离开,她问他家住何处,他闷声不语;她便问他可还有亲人,他仍然闷声不语;她又问他在外可有好友,他看了她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闷声低了头。
这可难办了,医庐毕竟不是收容所,她总不行把他留下来,一直管他吃穿用度。
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平日里她连自己的嘴都难以填饱,不过邻里乡亲帮衬着蹭一顿是一顿,让他留下这半月,她把自己的吃食都匀了一半给他,可怜自己平白消瘦了几斤,他要再继续住着,岂不两人都得饿死。
她干咳了两声,想着怎样才能不让场面过于尴尬,说道:“叶霜,你说你家不在锦官城,在外地,我想你出身世家,想必家中人丁兴旺,不会全无一人,兴许他们也在找寻你的下落……我与村长打听过了,说是锦官城内常有富人施粥,城中亦有几个临时安置点落脚,这包豆饼是你一路的吃食,你带上,赶天黑前进城里去,那处人也多,好方便打听,说不准你很快便能回家了。”
叶霜看了一眼她手中包袱,默默接过,突然对她行了好大一礼,“叶霜叨扰姑娘半月,此番恩情来日必当结草衔环,告辞。”
说完,转身走了。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惆怅。
刚回医庐那日,她烧好热水与他洗澡,他从澡屋出来,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她还从未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孩,生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他该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吧?
终归他是要离开的,惆怅了一会,她便转身回屋了。面对突然冷冷清清的医庐,她又有几分巴望着他回来。虽然待在一起这半月他都没有说几句话,都是她在他耳旁不停的讲,日子竟也没那么难过了。
叶霜走了有三日,她渐渐也就放下了,生活终归是平淡的。
连日下雨好不容易天色微晴,她打算将捡回叶霜那日收获得来的东西挑一些,拿了去集镇换些吃食。
她在医庐门口挂上‘今日谢诊’的红木牌牌,背上背篓,摘了一束清香的野花,一路哼着小曲,心情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