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是见闻识广,一猜即中。”青年子仲微带一丝疑惑地看了看她。
扶苏飞快敛了眼里的震惊,叫人看不出多少端倪,微微一笑道:“先生过奖了,我南秦姓秦的大将不多,不难猜。”
她眸光一递,道:“扶苏不才,然医术略有所精,且绝非大言不惭,刚才听先生一席话,甚是同情这位大小姐,若先生不介意,能否带我过去,替大小姐看看?”
他看着她神情诧异,目光不冷不淡,只一思索,点了头:“姑娘,随我来。”
扶苏跟着他在这紫苑里七拐八拐,穿廊过桥,来到一座幽静清雅的小院。
只是刚一进来,就看到奴才进进出出,忙着收十残局,那簸箕里盛放着数不清被打碎的花瓷碎玉,杯杯盏盏,瞧着极为可惜。
进到内堂,见到青年子仲,婢女撩起翠玉珠帘,福了福身。
扶苏跟着走进,只见屋内又是另外一番凌乱场面。
七八个大夫围在外厢的桌案前商讨着有关大小姐的病情,扶苏打眼一看,其中有两三个熟悉的,可不就是锦官城中有名大医馆内坐诊过的名家。
越过一道屏风,内厢里除了高阳年、二小姐高阳容华,还有梁王之外,另还有两个穿戴齐整的公子哥,大约是高阳年侧室又或是妾室所出的儿子,论相貌较两位女儿差了不是一丁半点,怪不得高阳年偏宠女儿,冷落了儿子。
除此之外,还围了好几个妇人,个个都是云鬓堆香,绫罗绸缎,环肥燕瘦各有不同,一见既知是高阳年的妻妾们。
当中只一个妇人穿着稍显清减,略年轻一些,坐于床前,神情哀泣,掩帕低首,一时瞧不清模样,只看身段绰绰约约,仪态万芳……瞧着像是高阳年的妻子,和两位小姐的母亲。
床上之人自然便是大小姐高阳容音。
其父高阳年站立一旁,眉头深锁,气闷于胸,神情痛惜。
“都怨我没照看好容音,让她又伤到了自己。”那位年青妇人抬首看向高阳年,一脸自责与愧疚还有心疼。
扶苏好生惊叹眼前这位妇人容貌,足以当得上螓首蛾眉,月里嫦娥,虽一身清简绫罗,也压不住眉眼间仙气逼人的丰姿,年轻时必然是美若天仙也不为过。
“王妃切莫过于自责,自打容音遭逢不测,这几年间,王妃常来陪伴容音,开导容音,若非如此,这孩子早便想不开自尽。”
扶苏正还想,高阳年好福气,娶得如此娇美之妻;又想有这般美貌的的母亲,也不怪高阳年一对女儿生得绝色,紧跟着一声恭恭敬敬的“王妃”又令扶苏好一阵诧然。
后头扶苏才知,眼前妇人便是梁王妻子,梁王妃;亦是高阳年之妻的同胞妹妹,按辈分,王妃得唤高阳年一声“姐夫”,论身份,高阳年又需敬王妃三分。
梁王妃哀泣难忍,“老天何其残忍,要断去容音一双腿。”
梁王轻扶起王妃,满怀关切的眼神,轻声呵护:“夫人莫过度哀伤,需知天命有数,容音命中有此一劫,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梁王妃微点头,挨靠在梁王身前,这一夫一妻瞧着,颇有感情融洽,相敬如宾之感。
扶苏心中更觉困惑……
要非当日舫上,她亲耳听闻梁王的声音,直要以为眼前的梁王是个贤明仁慈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