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诈尸
任菲穿越了,准确的来说是她在不知名的情况下穿越了。
任菲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起初她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小床上,然后她发现这张床似乎硬了点。再然后她欲起身,身子还没完全起来,额头撞到什么硬物,顿时眼冒金星。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长方形的“黑匣子”里。
她伸出手拍了拍两侧的“匣壁”,匣壁“咚咚”声,匣子外惊呼声。侧着耳朵探个细究,她听到了熟悉的念词。
是往生咒。
她立刻猜到自己在哪儿了,棺材里。
凭她往日作法经验,外面的这位“同行”应该跟她一样,属于“水平不够,忽悠来凑”的水准。
棺材被钉死了,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出去可能会就此一命呜呼。任菲一边用力的拍棺材板儿一边大声呼救。这时外面的往生咒停了,有人在说话。
一人道:“师父,我看这棺材里的东西恐怕不简单。”
另一人回道:“为师早有准备,赶紧行降妖伏魔阵!”
话语毕,棺材外七星宝剑,黑狗血,折柳枝,捆妖索一一被耍了起来。任菲无奈十分抓狂的吼道:“外面的神仙大爷,我是人!你们睁眼看看!”
可能是这一声吼威力巨大,石破天惊,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任菲以为就此雨过天晴,没想到却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外面的人竟然开始点火,点火之前还大放阙词:
“妖人,贫道特借九天三味真火下凡,定要将你灰飞烟灭!”
任菲一听后背冒出冷汗,心中怒气也不自觉增加,“神经病啊,三味真火?你当是拍《西游记》呢?你们这是蓄意谋杀!我要报警!”
语毕听一老妇人道:“仙人可曾听得懂她说什么?”
那老道回她:“胡言乱语,恐怕再不除去就要危害宿主……也就是尸体的原主人。”
老妇人冷汗层层,一脸愁容:“那劳烦仙人赶紧除魔,好让吾儿入土为安。”
老道微微欠了欠身子,拱手道:“沈夫人放心,贫道自有妙法定不辱使命!”
任菲此刻的心已沉入谷底。
想来这一生都没交过好运,出生被娘抛,好不容易有个家爹不疼娘不爱一群姐姐把她当白菜,还是烂在菜市场无人捡的小白菜。辛辛苦苦看店赚点活命钱还被人骗个精光,如今这颗小白菜还要莫名其妙被火烧,眼看就要成为一盘烤白菜!
任菲心里苦。
然而苦到尽头就是甜,有一个词叫“苦尽甘来”。
沈大人来了!
沈大人叫沈文贤,字逸章,官居二品中书令。人如其名,贤良之才,爱国爱君,在朝为官二十载一直兢兢业业,风吹雨打从不迟到早退,这一日下朝刚回府就听见管家来报:“四小姐诈尸了!”
四小姐诈尸,老夫人吓得昏倒,沈夫人带着王道士前去伏魔降妖。
“听说是妖魔作祟!”引路的管家解释。
“胡说八道!”
沈大人不信乱力鬼神,官服没来得及脱就跑去救人。
“住手!”沈大人活脱脱喊出了身携皇命的气势,与午门问斩危机时刻从天降的那一句“刀下留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声“住手”如雨后甘霖,浇灭了熊熊烈火。
沈夫人眼泪与鼻涕齐飞,迎上前怯生生的叫了一声“老爷”颇有含屈道冤的意味。沈大人说了句“胡闹”便扬手遣了两拨人,一拨人去救火,不对,是救棺材;另一拨人抓了王道长。
王道长不服说:“大人三思,这恶鬼不除恐怕后患无穷!“
沈大人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说:“方才说是妖魔,现在又说是恶鬼,大夫看病还讲究对症下药,王道长说话怎么前后不一?”
王道长怂了,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王道长的徒弟也怂了,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这时另一拨人已经把火扑灭,棺材里却没声了。
沈大人上前袖手一挥,“开棺!”
盖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位妙龄少女,淡白梨花面,淡眉如春山,嫣红双蝶裙,轻盈杨柳腰,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耳边鬓发微散,更添几分娇弱。
“阿菲。”沈大人轻轻喊了一声,棺中人并未睁眼。
这时黄大夫被请来给棺中人把脉,脸色由阴郁忽然转晴,他对沈大人说:“沈大人放心,四小姐无碍,只是烟尘入鼻外加体弱所以一时昏厥而已。”
说着掏出一个湖色瓷瓶拔开塞子往棺中人鼻子边凑了凑,棺中人顿时咳了两声似有醒来之意。
“阿菲。”沈大人又叫了一声。
棺中人微微蹙眉,随后一双秋水明眸微微而亮。
沈夫人把手放在胸口一副惊骇样,随后赶紧甩锅给罪魁祸首,指着王道长大骂:“好你个坑蒙拐骗的臭道士,吾儿差点被你害的送命!”说着便遣人要去打他。
王道士有苦说不出,原道是这妇人表里不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当初请人找他来借“妖魔”之事对这棺中人下“追杀令”,如今翻脸不认人做出慈母爱儿的样子把他当做替罪羊。
王道士不甘心,心想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那一百两银子不要也罢,还是保命要紧。“噗通”一声他朝沈大人跪了下来,然而一句“大人明鉴”还未说完就被沈夫人拦截。
“老爷,此人满嘴谎话,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花言巧语狡辩,”沈夫人伏在沈大人肩头泪眼盈盈望着棺中人说,“可怜我的儿……”
王道士知道自己接下来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当成诡辩谎话,心里一边骂沈夫人阴险歹毒一边想其他的法子逃脱。
“大人饶命,贫道学艺不精丢了白云观祖师爷的脸,幸而小姐千金之躯洪福之光缠绕,贫道愿意在白云观面壁三年日日为小姐祈福,还望大人念在小姐无恙的份上饶了贫道。”
王道士这话态度诚恳既表明自己是学艺不精无意伤人,又搬出了白云观。
白云观第一代观主当年曾救过玉清皇后也就是当朝太后的命,在百姓中还是颇受好评的。沈大人性格有慈弱一面,平时最是宽宏待人,见棺中人无恙也不好平白再染血光于是准了王道长的自罚。
王道长深吸一口气磕了几个头便由沈府人押送至白云观。
沈夫人不甘,心里有些后怕,怕王道长突然反咬,留有一个把柄在别人手里总是不安的,于是悄悄遣了贴身丫鬟秋云匿名去雇几个打手充作劫匪让王道长意外命丧山途。
沈大人没有注意到秋云离开,他一心都在棺中人身上。
棺中人就是任菲,任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诧异。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棺材是真棺材,火是真火,死也是差点真死。
不是拍戏,不是作秀。
心思细腻,脑洞够大。仿佛是有种预感,任菲似乎猜着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也不至于令自己慌张失色。
前半辈子凄凄惨惨戚戚,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如今对她来说,说不定是天赐良机。
重新过活的天赐良机!
她望着眼前心切的沈大人,又对旁边沈夫人方才口中一口一个“吾儿”做出分析,稍加推理怯生生犹犹豫豫的对着沈大人喊了一声:“爹?”
这一声“爹”如同春和日丽里从天而降的大霹雳,劈的沈大人愣在原地,手抖得如同上了发条的马达;劈的沈夫人嘴角抽搐,心里在骂娘。
任菲心里发懵,脸上做可怜相。
过了许久,沈大人才颤颤巍巍在风中吐出一句:“阿菲,我是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