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走后,周松把老婆、儿子连同新进过门的媳妇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召开家庭会议。
周和问道:“爹爹,您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啊?”
周松说道:“我翻了一下这几年的账,这几年来,我们周记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差。今天,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一起商量一下对策。今后,我们该怎么办?”
周和答道:“朝廷不停的对外打仗,有钱的人越来越少。以前,普通的老百姓家,也总要制几身丝绸衣服的,现在你们看哪个种田的还穿丝绸衣服?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张氏道:“我怎么听说桑记他们最近还在邬县、祁县还新开了一家分铺,现在都有二十一家分铺的了。要不,我们也找几个新的地方开铺子?”
周松道:“光分铺多,有什么用?现在我们的商铺也就是晋阳城里总号赚钱多一些,十五家店铺,还有四家都入不敷出的。能把这四家亏钱的商铺盘活就差不多了,我们也不要跟着桑家去开什么新的商铺。”
张氏道:“我说了,你又不依,而且这商铺里的事,一直都是你在打点的,你就直接说吧,想要怎么办?”
周松这才把话题切入今天的讨论主题,道:“我发现了一个人,此人对做生意很有一套。今天找他聊了聊,想让他来帮我。他开出了一个条件,要当我们商铺的大掌柜的,而且年薪六百石。你们看看此事可行不?”
周和连忙问道:“爹爹,你说的此人是谁啊?”
周松道:“他就是常惠。”
周和一听,就急了,“爹爹,你怎么会看上他呢?他不过就是一奴才,你把他聘为我们周记的大掌柜的,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各地分号的掌柜又怎么会服气?”
周松早已预料到他们会反对,道:“我已经观察此人好长一段时间的了。还是在刚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与众不同。他虽然卖身我家为奴,但他是为了孝敬母亲,这不应该是他的过失而是他高尚的德行啊。第二,此人能写会算,这次去临淄城进货,数量一出来,他就直接把金额报出来了。我和陈掌柜的算了半天,结果跟他的数字一钱也不差的。那陈掌柜的当时就很想把他挖过去的,幸亏他没同意。第三,此人很重情义,一诺千金,答应过的事,他就总要想办法做到。”
徐平插嘴道:“对,爹爹说得对。当时,他来我家送货的时候,我爹爹也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要替他赎身。若是搁在其它的人身上,那恐怕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他却一口拒绝了。他先是说什么无功不受禄,后来又说答应过你们什么的,不能反悔。”
周和道:“他这人太狂了,你猜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都在背后指着他的背影在笑他!当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桑丽华!这不是癞哈瘼想吃天鹅肉吗?”
周松道:“你懂什么?这叫自信!”
周和道:“自信,自信,让他自己信去,反正我不信!我也不喜欢让他来当我们的大掌柜的。”
张氏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吗?我们几个光在这里说来说去有什么用?他要想当我们大掌柜的,总得拿出一点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吧?要不我们凭什么把这大掌柜让他去做?”
周松道:“夫人此言有理。和儿,你快去将常惠叫过来。”
周和虽然心中百般不乐意,但父命难为,只得去请常惠。
不一会儿,常惠便来到了周松的房间,向周松及张氏请了安。
周松介绍道:“这一位便是徐平,周府的少夫人。”
常惠这才大胆地抬头看了一眼徐平,这位周府的少夫人人还是长得挺丰满的,圆圆的脸,模样也并非别人所说的丑八怪,只不过在她的下巴长了一颗黑色的大痣,更加要命的是,在那颗痣上居然还长出一撮毛来,大大地影响了一个女孩子的形象。
常惠是看过一些相书的,对面相略知一二,所以,对这种面相还是认识的,因为特别好记。如果一个人脸上的痣长毛的话,便可称为“地主痣”,主聚财富。
而徐平的下巴上有痣而且也有毛,如果相书上所说的没错的话,她这是属于大富大贵的象征。也不知道这周和从哪儿修来的福气,捡到了一大活宝。
见徐平也在盯着自己,连忙行礼道:“常惠见过少夫人。”
徐平以前在家也是见过常惠的,今天是第一次当面接触,有些脸红,道:“常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吧。”
常惠这才捡了个下首的位子盘腿坐下。
周松道:“常惠,你上午说想要当我们周家的大掌柜的,我们全家刚才也商量过了,只要你有这个本事,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你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让我们都听听。你说呢?”
常惠知道,这就是真正的面试了,能不能担任大掌柜的,就看能不能度过这一关面试。对于这一个问题,他早就预料到了,这出差山东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构思着,想要把现代社会里商场的一些管理制度全部融入到西汉来。
当然,不是死搬硬套的,先哲有言:尽信书不如无书。他只是把其中的一些能够在西汉执行的套用过来,比如说现代商场超市时不时的打折促销啊,把顾客当作上帝啊。
经过三个月的思考,他都想得比较完善的了,因此,便胸有成竹地答道:“当然,没有三两三,不会上梁山。我的方案是十六字方针。具体的来说,就是‘薄利多销、分开经营;完善制度,重用人才。’现在,我就逐一加以说明。所谓‘薄利多销’,简单的来讲,就是降价。通过降价,我们就能卖更多的货出去。以前一天卖二匹布,一匹赚二百钱,只能赚四百钱。但是,我们通过降价后,就可能一天卖四匹布,一匹布赚一百五十钱,算下来,我们一天就能赚六百钱了,比以前一天赚四百钱还要多。那我们多赚的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呢?就是通过抢占桑家的顾客赚来的。要买丝绸的还是这些人,他们买了我们的,就不会再买桑家的了。所以,我们赚钱,桑家就可能要赔钱了,或者说少赚钱了。因为他的顾客减少了。”
常惠一下子把这个深奥的道理通过自己简短的语言就表达出来了,听得周家的人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