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田勤寿被气得两眼通红,大手用力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颤。
“糊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了!”
李崇文心知田勤寿维护乌德才,这才在自己开口之前大骂乌德才,这时候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文兴公,好了好了,莫要气坏了身子,这事老乌做得确实不对,不过他也是心急才出此下策,记住这个教训就好了!”
田勤寿赶紧借坡下驴,让乌德才给李崇文道歉,然后还让他出钱重修李家钱庄,乌德才当然是一一照做。
“那这事就算了?”
乌德才还有些不死心,田勤寿猛得瞪他一眼,吓的他将后面的话吞回去。
李崇文扶着茶杯,摩挲着杯沿,轻轻的说了一句:“这事先放一放,过两天苏公子马上回乡,到时候我与他说上一说。”
听闻此言,田勤寿与乌德才眼就是中一亮。
……
再说沈望,他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现在李崇文根本就奈何不了他,正经的竞争都不行,想玩些花花肠子更不行。
这事自然瞒不过老父亲,派人来叫沈望,让他回家一趟。
带着七斤出了钱庄,这是一条较为宽阔的街道,再走不远就出了坊市,坊市却是热闹非凡,街道也宽阔了不少,两边各种店铺开着门迎来送往,更有小商贩在路边摆着摊位,高声的在招徕客户。
在一宽阔平坦处,围着好多人,不时的传出叫好声,里面的情形被人群挡着,却也看不仔细。
沈望被着一幕给吸引住了,他急行两步,挤进人群之中,来到里面,这才看清,有个精壮的汉子正在舞着一杆铁枪。
这汉子三十出头方脸浓眉,打着赤膊,黝黑的皮肤却满身的肌肉,看来耍枪是用了力气,光着的上身汗涔涔的。
汉子手里的这杆黑铁枪忽而前突,忽而横扫,看的出枪上带着足够的力道,嗡嗡的颤音刺得耳朵嗡鸣。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汉子的枪法决不是那种糊弄人的假把式,每招每式皆有章法,辗转腾挪人随枪走,枪随人动。
在汉子脚前一件粗布短衣铺在地上,上面散落着几块碎银子和几十个铜钱。汉子的黑铁枪耍到精彩处,人群中有的叫好,有的向着短衣上扔着铜钱。
沈望年少时,想着自己回到古代不学上一些功夫,怎么对的起这一次穿越?所以哄着父亲给他寻了武师,可不学不知道,越学越失望,连续换了好多个武师,可也没有哪个能飞檐走壁。
随着年龄的增长,行侠仗义的梦也就淡了,功夫也没练出什么样来,兵书兵法倒是背过不少,可都无用武之地,也学会了骑马射箭,不过都是泛泛水平,最后也就不了了之,这时候再见练武的汉子,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精壮汉子手中的铁枪挂着风,一招一式颇为精彩,有种千军万马中横扫六合的气势,让人沉迷其中。
看热闹的人群也被这气氛点燃,高声叫好,沈望亦是兴起并高声喊贺,也就是这一晃眼的功夫,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隐隐闪现。
黝黑的脸庞,身着粗布麻衣,正是在郑府门前遇到的那个汉子。
黝黑汉子在对面的人群中沉浸在舞枪的表演里,眼神在晃动的人群中追随着枪锋,流露出满满的艳羡,根本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沈望。
枪法足够精彩,黝黑汉子摸遍了全身,最后却是露出一脸遗憾的神色,看来是身上并未带有钱财,接着依依不舍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沈望赶紧吩咐七斤,指着黝黑汉子离去的方向,让其盯住,寻到汉子的住址,且不要被那汉子发现。七斤心领神会,点了头,随着汉子的方向也挤出人群。
恰在这时候精壮汉子收住黑铁枪,稍一用力铁枪便插在地上,然后双手抱拳,向着周围的人群道谢。
这意味着表演结束,更多的人离开,还有一部分人随手扔了几个铜钱,七斤领了吩咐离开不在身旁,沈望摸遍了全身上下却连一个铜钱都没有,最后摘下自己身上带着的一块玉牌俯身递给汉子。
舞枪的汉子正捡拾短衣上的铜钱碎银,将一枚枚铜钱小心的捡起来,轻轻吹去上面的尘土,然后再放到绣字的钱袋里。
突然眼前递过来的一块玉牌,汉子先是一愣,这玉牌通体白润不含一丝杂质,虽是只有两指见方大小,价值却是低不了。
抬头只见是一个白净的富家公子哥,身着锦衣玉袍正半附着身子一手递着玉牌微笑的看着自己,却不是纨绔子弟的样子。
汉子起身将玉牌推了回去。
“公子使不得,某家的一把子力气值不得这么多钱,如今有幸入眼便是值得,还请收回去吧。”
“壮士自谦,我虽不太懂功夫,却也看的出壮士的枪法卓绝,定然是一等一的,非大家不能有如此,我感觉这玉牌价值有些低了!”
“此玉通体白润,脂质饱满,雕镂随行亦出自大家之手,价值少说白银百两,某家当不起。公子看的起某家的枪法,某家就已知足,这么贵重之物却是万万不能收的。”
沈望没想到这练武汉子能说出此番话来,此人定然见识不俗,多是出自名门,却不知又如何落得如今靠卖艺为生。
汉子推脱如何也不收沈望的玉牌,沈望无奈作罢,只好收回玉牌。
“也罢,今日身上未带银两,多有抱憾,他日定要补上。
莫怪在下眼拙,此枪未有二十年之功力怕是不能如此,今天真是大饱眼福,实乃兴事。”
精壮汉子被沈望夸的放声大笑。
“某家不才练功已二十八载。”
汉子一脸的骄傲。
“某家三岁随父练武,不曾落下一日,可天赋有限,未能大成,说起来倒是惭愧!”
“壮士谦逊了,我之前亦崇尚习武,不过耐不住这份苦,落个无疾而终,今日见壮士在此舞枪倒是生出些感慨,想起当年我习武时的情景,有些羡慕!”
闻言汉子将地上的短衣拾起来,用力的抖了抖,一边穿上短衣,一边说道:“习武是个苦差事,莫不是家里代代相传,又哪里有这毅力坚持下来?我能坚持下来还不是被棍子打出来的?”
沈望听完和汉子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在下姓沈名望,还未请教壮士如何称呼?”
“在下薛大可,李家庄人。”
“如此说来薛大哥定然是武学世家了。”
薛大可笑着摆了摆手。
“什么武学世家不武学世家的,那都是祖辈的威名,到我这代早已无脸面见列祖列宗了。”
“愚弟却不敢苟同,祖辈威名何以取得?不只先人武学精益,还需天时地利,就如法家成就大秦,黄老增益初汉,可现如今又如何?所以薛大哥你把这枪法传给下一代,不让这绝世枪法灭失,这就是对祖辈最好的供奉。”
“哈哈哈,听老弟之言却有道理,还是局外人看得透彻,不过从家祖起恢复祖辈荣耀就成了祖训,如你所说之理,却不能成为我放弃之由啊!”
“薛大哥莫怪,小弟唐突了。今日有幸识得薛大哥,并大饱眼福,无以回报,只得以酒庆之,望薛大哥不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