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知府衙门,门房内。
数人坐在里面,各色人等都有,看起来等的时间也有些长了,不时的抻着脖子向院里观望。
沈望心中一凉,看样子今天是够呛能见到知府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等着,天知道还要多久轮到自己。
就在沈望溜号的时候,刚才跑出去的门房已经回转。见到门房回来,屋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带急切,都希望知府能先召唤自己。
“郑元之!府尊有请!”
听到喊声,郑元之和沈望从人群走出,跟着下人去见知府。不过沈望心中还在暗叹,自己这个大表哥还是有些手段的。
再见屋里的其他人,一个个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难掩失望神色,不仅对沈望和郑元之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下人的引领下,二人穿堂过室,来到知府衙门的三堂,也就是知府一般见客的地方。
下人通禀一声,堂内传来清朗的嗓音。
“进来吧!”
郑元之和沈望这才推门而入。
两人属平民老百姓,与这知府地位差着不是一点半点,所以见到知府二人是要行大礼的。
两人按着规矩行过大礼,然后知府出声给两人看座。
这时候沈望才有机会打量一下眼前的苏州知府。
眼前男子身着便衣素袍,端坐在上首位,长的方面大眼,高鼻阔嘴,一脸的正气样。
苏州知府名叫寇慎,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陕西人。
打量完知府本人,沈望又偷偷的观察一下房间,整个房间也是很简单,只有一个大一点的架子,上面摆着各种瓷器,沈望对这个没有研究,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除了这个架子其他的也就没了,就剩下桌椅板凳,都是普通木料的东西,并没有看到什么书籍字画。
像这种人定然会喜欢书籍字画的,没摆在这里,那肯定就说明此人行事低调,一般不好显露。
郑元之先是为知府介绍了沈望,然后又简单的寒暄几句,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说明来意。
“府尊在上,今日冒昧到访实属不该,可有一物,小的还是想着该给府尊送来!”
说着郑元之从沈望那里接过一个盒子,放在寇慎面前的桌子上,小心的将盒子打开,露出自鸣钟的真正面目。
本来寇慎的表情略显淡然,各种新奇之物见过得多了,能引起他兴趣的却是没有多少,根本就没有什么期待。
随着盒子被打开,露出自鸣钟的面貌,寇慎就是一愣。
苏州作为大明繁华之地,像自鸣钟这种东西并不少见,不过在市面上能见到的都是来自西洋的,所以那些自鸣钟的装饰就充满了异域风情。
可是在当今大明,以文化上国自居,对那些西洋玩意根本就看不上眼,并且有的也实在是不堪入目。
寇慎家中也有这自鸣钟,是弗朗机商人所送,那自鸣钟的装饰却是西洋人体,在弗朗机人口中的艺术,到寇慎这里却是完完全全的有辱斯文,所以那个自鸣钟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落灰了。
此时寇慎看着眼前的自鸣钟,不禁眼前一亮,没有西洋异域的那种不堪艺术,倒是表现的都是大明山水。
用金银打造的田园山水,意境颇美,正合寇慎之意,简直就是奢华不失意境,大气不失低调。
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寇慎连连赞叹,“甚好”二字说了不下十遍,一时间竟然沉醉其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失礼失礼!此物寇某多见来自弗朗机,装饰实在是粗俗不堪,无法入眼,今天这个可谓美妙至极,不似出自弗朗机人之手,对也不对?”
郑元之赶紧上前恭维,赞其好眼力。
“府尊英明,一切皆瞒不过您,此物确不是来自弗朗机,而是沈二少爷的杰作,以弗朗机自鸣钟为原本而复刻出来,并配以我大明风华,才有此物!”
听完后,那寇慎有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指着沈望笑着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坊间多传沈二少爷诗做的好,没想到此物也能信手拈来,可谓大才!”
沈望也不知道这知府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调笑自己,那诗的事定然是说与苏公子在怡红馆斗诗的事,不过无论是哪种,沈望都不得不陪着笑脸。
接下来的话语寇慎还有意无意的表示这自鸣钟东西不错,他有些同僚也喜欢此类物件,只是与自己一样,苦与无处寻得这可看的东西。
这话郑元之和沈望怎么能听不出来?赶紧答应下来,为知府准备。
那寇慎还假意推脱一番,才接受二人的好意。
在知府府邸待了近小半个时辰,二人才告辞退了出来,此次送礼颇为成功,算是送的正对地方。
此次送礼也只是搭个关系而已,让官家对接下来的自鸣钟售卖不再有什么抱怨。
接下来郑元之又带着沈望走访了其他官家,什么苏州的知州,府丞,效果都还不错。
自此天梭牌自鸣钟正式开始销售。
这自鸣钟的销售价格定然也不同,简单装饰的便宜些二三十两银子就可以,贵一点的百八十两银子,最贵的能达到几千两银子。
自鸣钟一出,引得苏州城老百姓看热闹,原来都看着滴漏,时香等物记时,如今又有了这新玩意,不过就是太贵,一般人家买不起。
不过这价格对于商贾和达官显贵来说就不算什么,沈望特别针对不同人群设计了不同的装饰外壳。
就比如针对一些做买卖的商人,特制做了聚宝盆样式的装饰,针对官吏做了步步高升这类刻着字的装饰。
显然沈望的这方法好用,一时间苏州城里有钱人皆以用上天梭牌自鸣钟为荣,甚至有些人家把天梭牌自鸣钟定为聘礼必备。
这也让苏州有钱人过上了早起听钟鸣,夜休亦钟鸣的生活。
售卖的火爆也让自鸣钟的生产组装有些跟不上,产生了买者加价也买不到的境地,只能排队等着。
沈望靠着自鸣钟大赚一笔的同时,郑元之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