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着一排新组装出来的自鸣钟,也已经套上或是木制,或是金银制成的外壳,看起来异常精美,不得不说这大明工匠手艺精益高超,比在外来的自鸣钟要好看的多。
沈望轻轻托起一个木制外壳的自鸣钟,这是个黄花梨木制的外壳,按照原有的木料形状,刻成元宝铜钱堆在一起的样子,非常形象。然后下面就是自鸣钟的指针,可以算做是工艺品了,若是摆在做生意的店铺中也是恰当致极。
再看金银所制的外壳,也是十分精美,更显奢华,沈望也十分满意,自鸣钟的造价成本一台约是六两银子,外壳木制的稍微便宜些,有个三四两也就差不多了,金银外壳就要贵上许多,成本至少得四五十两银子。
所以自鸣钟的价格低不了。
在桌子上摆着的三十个已经可以正常工作的自鸣钟,按照郑成龙的说法,这些自鸣钟日误差约有一刻钟,弗朗机来的也差不多是这样子。
沈望略一皱眉,一刻钟就是十五分钟,说实话这误差有些大,对于计时来说太不准确,相比滴漏计时之物来说,这自鸣钟不仅贵,计时还不准,要让百姓接受还有些困难。
“这计时可不可以更准一些,现在实在是~”
沈望实在是没找出来什么词形容这自鸣钟的时间误差,一天就差十五分钟,每天都需要调一次,这也太费劲了。
郑成龙当然是一脸认真。
“望儿叔,这弗朗机来的就这样,我也想过要是簧片用上精钢的就会好些,现在用的都是铜的,若想改变何其难也!”
这么一说沈望也知道差在什么地方了,铁与钢的差别就是含碳量,之前都是锻打生铁脱碳获取钢,还有炒钢之法,但是钢的产量和质量都不稳定,所以钢的价格很高。
紧抚额头,沈望虽然穿越而来,可是对数理化也就一知半解,要想大炼钢铁,暂时还做不到。
现在只能将就着这样,炼钢人才只能以后再说了。
沈望将木制外壳的自鸣钟留下来,让人带着贵重的来到郑元之家里,如今自鸣钟每天都能做出十几二十多个,是时候面向市场了。
……
第一次见到仿制而成的自鸣钟,郑元之后也是爱不释手,抱在怀里里仔细端瞧。
贵金属外壳的自鸣钟可不轻,一个就得五六斤重左右,可郑元之是丝毫不在意,愣是盯着指针就好一会儿。
“你拿与我这些个做什么?”
沈望这次来拿了十多个,都是金银外壳的,当然不是都送给郑元之的。
“现在这东西一天我能弄出来十几二十多个的,是时候让这玩意儿出来露露脸了!”
郑元之略一思索,就明白沈望什么意思,对的起他这察言观色,洞知人心的本领。
沈望的意思无非就是送礼,这新奇的东西,拿出来卖,各方不打点一下怎么成?如今若是商贾百姓都用上了自鸣钟,不能让那些官家干看着啊。
郑元之点点头,寻思着这个沈家小表弟愈加的上道,从近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不仅胆大还心细,想法也多,要比那沈家老大强上不少,在沈望手底下,沈家要想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不可能。
郑元之自然应允,沐浴更衣之后,带着沈望就去到苏州城的官家之地走访。
送礼也不是随便上门就送的,若是沈望打着沈家二少爷的名号去送礼,那些官家到也会给面子,可这礼送出去就打了折扣,毕竟一个沈家二少爷,在这苏州城上不了什么台面,要是沈老头或者沈家大少爷就不同了,那是能主事的人!
因此沈望不得不拜托郑元之带着自己,毕竟是合作伙伴,做起这儿事来也不用太多解释。
马车缓缓行驶,过苏州巡抚府而未停,沈望诧异,巡抚可是军政大员,手中权利颇大,却不知道为何不去登门拜访,赶紧请教郑元之。
“如今苏松巡抚乃是右佥都御史周起元,此人甚是清廉,来往之礼皆是不收,我等要是去了必然会被轰出来。”
郑元之略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清廉也只是一方面罢,以后这京中官场消息你需多留意,自然是有益无害。现在京中着实有些乱,那帮阉党与东林斗得不可开交,这周起元做不得些许时日肯定会下去,与不与他交好皆无伤大雅。”
在此之前,沈望想的都是如何多挣些钱,在即将来临的大争之世可以保全自己与家人,对时事并未有过关心,听郑元之如此说,心中就留了心思。
马车继续前行,不多时就来到苏州知府官邸。
院墙朱红色,大门朝南而开,门前筑女儿墙,两侧是八字墙,墙体之内还各镶着石碑,上面皆是记载功德之事。
进门之后面阔三间,进深两间拱券式的大门,这就是仪门。所谓仪门也就是礼仪之门,新官到任门前下马,指的就是这个仪门,同时有什么庆典祭祀或者宣旨的事,都要大开仪门。
仪门之后便是大堂,它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檐下置斗拱,斗拱疏朗,梁架奇巧,明亮宽敞。
大堂是知府开读诏书,接见官吏,或者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堂正中设公案,两侧列着“肃静”、“回避”等仪仗。
在大堂的后面是二堂,是知府处理公务的地方,穿过二堂,再进二三十步是三堂,三堂就相对私密一点,平常用来见客起居。
知府官邸堂后还有花园,皆是苏州园林装扮,以供知府及其家眷休憩。
郑元之与沈望来访,要先递上名贴,供门房递给知府,知府要见的话就会被领进去,若是不见就会寻个理由给退掉。
身为一府之尊,每天要见之人,和要处理的事颇多,所以要见上一面并不容易。
郑元之将名贴递与门房,并偷偷塞上些许银两,门房喜上眉梢,说起话来也就客气许多,痛快的跑进堂内去通传。
在门房里面,不只有沈望相见知府,在板凳上还坐着许多人,有文人,有商贾,也有官吏,都安静的坐在一边,或闭目,或发呆,只有门房里进来人才才回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