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袁保顺派人来请沈望同进早餐。吃罢早餐热茶呈上,“老二,你讲的那疏浚青龙港与松水,我派人大概察探一番,要是做下来用银不下百万,不过我这里的军户却都欢喜的很,自打你这走上一次货,他们所得不少,皆盼着你再过来,一听说要疏浚松水与青龙港更是开心。”
袁保顺说到这里神色悲伤,“却是我对不起他们,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勉勉强强,走的人我能理解,留下的人我更要带着他们走下去!”
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眨眼睛,袁保顺继续说道:“现在好了,老二你帮了我的大忙。不过我这里都是粗人,往来调度却是无可用之人,你需要派些人手,其他的我定会全力相助。”
沈望知道袁保顺所说不假,当时初次来此金山卫,所见军户眼神中皆是茫然神色,若不是袁家在此还有些威望,这一摊子早就散了。而昨天再来,无论守城将士亦或如同军户见到自己都洋溢着热情。
“大哥这事好办,待我回去之后选些可信之人过来,银钱之事也由我来做,现在就是要早些将河道港口疏浚。沈望满口答应下来,相比在大明他处做买卖,出海绝对是赚钱的好法子,毕竟自己已经吃到甜头,仅仅用父亲给的两万白银如今赚到这些银子,所以接下来到生意目标主要放在出海之上。
沈望与薛大可也并为多停留,又再次赶回苏州。薛大可此次回苏州,与家中交代后就会到金山卫入营,而沈望亦要安排人手来处理河道与港口的疏浚工程。
又是一天的赶路不多提,回到苏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薛大可告辞回家,沈望回到钱庄。
这连着两天的赶路,也多亏着年轻体力好,否则在古代这种糟糕的交通环境,非累垮了不可。
休息一夜,第二天起来的稍晚,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起床,来回赶路的疲惫这才卸去。
沈望刚洗了一把脸,七斤就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还边喊着些什么。
“二少爷!郑家少爷叫人来请你去杜家铁铺一趟。”
沈望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那自鸣钟有眉目了,所以也不耽搁,一路来到杜家铁铺。
杜老爹满脸焕发着亮光,如今沈家二少爷所需要的物件都打制了出来,那银子也就马上到手,不高兴才怪。
见沈望登门,杜老爹热情的将他引进铁匠铺,这一次再进铺子里面,看的出来明显的打扫过,相比前几日过来那次,这回铺子里面好干干净净,黑煤炉渣这些东西都已经清理。
沈望来到铺子里面,那些杜老爹雇佣的铁匠早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围在一起看热闹。在郑成龙的面前桌子上,摆着三个已经安装好的自鸣钟,他手里正装着第四个。
仿制的自鸣钟与弗洛雷斯送给沈望的大小一样,托在手里要重一点,仔细盯着指针可以看到这自鸣钟已经正常转动了。
沈望将三个已经安装好的自鸣钟检查一遍,与原物并无太大差别,也就是这功夫,郑成龙手里的也组装好,放在桌子上他长出了口气!
“望儿叔,你看如何?可过得去?”
郑成龙顶着两个黑眼圈,指着自鸣钟向沈望问道。
“简直完美!你这是多久没休息了?可要注意身体!”
郑成龙也是高兴,直说没事,接着又跟沈望讲这仿制的跟原物有何差别。
说了半天沈望才插上嘴,现在已经仿制出来,能用就行,有没有差别没什么大问题,沈望现在最关心的是产量。
杜老爹铁匠铺这里还好,自鸣钟的各个零件的尺寸已经定好,随着工匠的熟练度提升上来,零件打制速度也会提上来,只有组装才是问题。
郑成龙一挠脑袋,他现在算是已经熟练,一刻钟就能组装完一个,可即使这样累死他,他也忙不过来。
沈望在铺子里面来回的走起来,双手交叉在一起,拇指来回转圈圈,他这是再思考。他相信这自鸣钟经过包装再售卖,肯定会风靡大明朝,用来做海贸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在这之前产量一定要供应得上!
走上几个来回之后,沈望回头看着杜老爹,看的杜老爹浑身不自在,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还未等他明白过来,沈望说话了。
“杜老爹,我看你这铺子有点小,若是我想打制更多的物件,你这里够呛能供得上啊?”
杜老爹小眼睛一转就明白了沈望是什么意思,赶紧满脸堆笑向前一步说道:“二少爷您放心!您需要多少我就能打出多少,我马上就去寻人,别的我不敢保证,要说这苏州城的好铁匠,我一打招呼都能过来马上开工!”
说着还抬起手“砰砰砰”拍着胸脯,他身后那几个铁匠也顺势挺直了腰板,都知道大生意要来,得要好好表现表现!
沈望十分满意,就喜欢与这种痛快人打交道,“好!那杜老爹我可信你这一回,接下来我要你每天打出一百副物件,可完的成?”
杜老爹听沈望这么一说,脸上一喜赶紧在心中盘算起来,这一天打一百副物件需要多少铁匠,需要多少铁料铜料和炭。
“没问题!二少爷您就放心的交给我吧!不过…”
杜老爹痛快的答应下来,不过话没说完略有深意的看着沈望。
“放心,之前答应你的银子等会随我去取,这新打的物件量大,一副我与你一两银子可行?若是可以先给你二百两的定钱!”
杜老爹一盘算,这活做的来,有赚头,当然满口应下来。
就这样打制自鸣钟零件的活就定了下来,然后沈望拿着四个新做出来的自鸣钟,同时让郑成龙一起回到钱庄后院。
杜老爹取银不必细说,一回到后院郑成龙一副担心的样子,“我说望儿叔,你可真敢弄,上来就要一天一百个这玩意儿,不说我能不能装的过来,即使装得过来,可那你又卖给谁去?谁能买?”
郑成龙可不相信这自鸣钟所有人都能接受,想来有一部分人好奇可能会买,更多的人绝对不会为这个所谓的奇淫巧技之物买单。
沈望笑笑拍了拍郑成龙,“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过你自己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这两天我让七斤去寻些个手巧之人,与你学学该如何装着自鸣钟,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样就差不多行了!”
虽然沈望让他放心,可郑成龙还是不看好这门生意,只好耸了耸肩,哀嚎着太困了,跑开去休息。
不去管郑成龙,沈望心中还有想法,要想把自鸣钟卖出去,这东西就得有排面,样子也要好看,光秃秃的没人会喜欢,如果给这新鲜玩意儿包装包装,弄上好看的外壳,或者用上贵金属,卖出好价钱绝对没有问题。
说做就做,沈望亲自动手画图样,两侧还写上几个字,像什么恭喜发财,还有大吉大利诸如此类的词,虽然现在人看起来有些土,不过古时的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接着让七斤去桥头雇些银匠和木匠来,赶紧照着样子做出来,可行的话就可以投入市场进行售卖。
明末江南已经出现雇佣市场,一些劳动力会在特定的地点,等待雇主来雇佣。
七斤来到桥头,一说要雇些木匠和银匠,马上就围上来一群人,年纪从四五十到十三四的都有。
人有些多,也不知道该如何挑选,七斤就挑上几个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工匠一般年纪大手艺都不错。
两个木匠和两个银匠一听要给沈家做工,都高兴的不得了,摩拳擦掌要将自己的手艺好好展示一番。
来到钱庄后院,沈望已经备好木料和银料,匠户自己都会带着自己顺手的工具,所以工具就不用另外准备。
沈望将自己所画的样纸展示给几个匠户,让他们按照上面的样式做自鸣钟的外壳。
七斤挑的这几个匠户确实手艺不错,将样纸拿在手里仔细看过一边,马上就动手操弄起来。
木匠活要比银匠的活容易许多,毕竟木料比较容易摆弄。又是拉又是削的,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木匠手里的活完成。
沈望将新做出来的木制外壳拿在手里,仔细的查看,与自己所画的样式几无差别,对这两个木匠的手艺十分满意,接着沈望将自鸣钟装进木制外壳中,尺寸十分贴切,整个自鸣钟大变样,档次不止提升一点半点。
有过去半个时辰,银匠这头也做完了,手艺也不错。
沈望观赏着木制和银子的自鸣钟,心中十分满意,当场就留下四个人,让他们长期在自己这里做工,每做出来一个外壳,就挣十文钱!
这让几个匠户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如果成了沈家的长工,收入不仅可观,还有了保障,不高兴才怪,连连向沈望道谢。
接下来就要给自己的自鸣钟起个品牌名字了,沈望沉思良久,没有想到什么好名字,叫来沈掌柜,让他帮着想想主意。
沈掌柜想了什么沈氏,永汇,永久好几个名字,沈望感觉都不太好。
倒是七斤提了个名字,叫日月,取自宋代高登的:日月如梭,文藉如海。
沈望不禁击掌感叹,连连夸赞七斤有水平,随后定下这自鸣钟的名字就叫天梭。
弄得沈掌柜和七斤就是一愣神,说好的日月怎么又叫上天梭了?
沈望只好尴尬的解释用意,“日者天也,月者多天也,既然都是天的意思,何必叫日月?直接叫天就可以了么,就这么定了,叫天梭自鸣钟!”
既然沈望说定下这个名字,沈掌柜和七斤当然没什么意见,只是沈掌柜感觉这个名字有些俗,日月尚可,用这天字就差些意境。
沈望哪里管这个,定好名字,就在自己做好的图纸上,将天梭自鸣钟五个字给加上,怎么看怎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