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什么肠痈,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他们只关心能不能治。
“大夫,可治否?”
沈老头有些急,抓着大夫的长袖赶紧问道。
大夫面露犹豫,“能治倒是能治,不过~在下才疏学浅,却是治不得!”
本来听到能治的时候,沈老头这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准备落下,可还没落下就被这大夫后一句话给噎住。
“那何人能治?”
沈望也有些急,沈斌这时候急的团团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大夫的眉头一松,“有一人可行,通州(今南通)若虚老先生可为,恰巧如今他正在苏州访友,若是请他来诊治定然是药到病除~”
沈望没等徒有虚名的大夫说完就夺门而出,比自己小上几岁的侄子正痛得满床打滚,时间不可再继续耽误!
出门骑马一路来到钱庄,唤出吴四六,让他把多年混打行的关系给用起来,寻到那个若虚先生在何处访友。
让那些地痞流氓干正事干不了,打听点消息是快得很,不到一刻钟,就打听出消息来。
沈望骑着马,让吴四六雇了软轿在后面跟着,直接奔着城西一个小药铺而来。
这个小药铺也是足够小,门前挂着一个布幡,上面写着一个药字,进了门就是一个半人高的小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整面墙的药柜子,然后就没有其他地方了,可以说是进门就是柜台,离了柜台也就是出了门。
沈望还没到门前,离着些距离就问道了那股浓重的药味。进门之后就看见柜台后面站着个年轻的伙计,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柜台后面的伙计见有人进门,热情的询问可有药方。沈望直接表明来意,那伙计一听说是要见若虚先生,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呵,你是今天第九十二个想见若虚先生的了,你还是回去吧,若虚先生不见客!”
说完也就不再搭理沈望,而是自顾自的拿起抹布擦拭柜台。
“这位小兄弟,我寻若虚先生是救命的事,求你帮帮忙!”说着沈望还递上十两银子。
没想到那小伙计连看都没看那银子,嘲笑道:“呵呵,你也是第九十二个来救命的!连借口都没有新意,你把银子收起来吧,我不是嫌弃你给的少,是若虚先生真的不见客!”
这功夫吴四六带着软轿也跟了上来,听到伙计如此说话心中大怒,就欲上去理论。
沈望也强压心中的怒气,想着毕竟是有求于人,所以就横手拦住吴四六,转而从小药铺之中退出来,然后绕着四周仔细察看。
这个小药铺临街,背后靠着一间不大的院落,一人多高的院墙,里面什么情形却是看不到。刚才在小药铺里沈望也留过神,柜台后面靠里有个小门,现在想来那个小门八成就是通往这院里。
现在也没时间想上太多,双手高抬一搭院墙之上,双脚用力蹬在墙皮,四肢用力一较劲,噔噔噔,几下子就爬上高墙,翻身跳进院里,吴四六随后也翻身而入。
院子确实不太大,有两间正房,房子旁边搭着些木架子,上面晾晒着草药。院落中央立着一个茅草亭子,里面坐着俩人端着茶盏愣愣的看着跳进院落里的沈望。
亭子再往前就是大门,木门关着。在亭子东面有一处小门镶在一个小屋上,应该就是那小药铺。
再看亭子之中摆着一方石桌,上面摆着茶具,石桌旁边有一小火炉,上面坐着一个铜水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白气。
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位是瘦弱老头,些许黑发中夹杂着银发,下巴上留着一绺山羊白胡,看样子至少七十岁往上。白胡子老头对面坐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青布粗衣,眼睛略小,嘴巴上的胡子要比那老头短上许多,不过更黝黑些。
亭子中二人端着茶盏愣愣的看着从墙外跳进来的沈望二人。沈望心里就好像在外面偷果子被主人抓到一样,不是害怕是尴尬。
“不知公子跨墙而来有何贵干?我这院子都是些草药,并无财货。不过看公子穿着不似匪盗,可~”
中年人率先开口,本来以为沈望二人是盗贼,不过想想这光天化日之下,且二人穿着不俗,不是盗贼之貌,所以有些困惑,言语之上也算客气。
沈望闻言知道中年人误以为自己是盗贼,赶紧开口说道:“二位贵人误会了!在下非歹人,只是求见若虚先生不得,才出此下策,还望原谅。”
那中年人转过头看向白胡子老头,“找你的,没想到你的名气这么大,竟会有人越墙来见,真是没想到!”
白胡子老头笑容和蔼,对着沈望说道:“不知公子寻老朽有何贵干?”
沈望赶紧走上起来说明来意,过程中又添油加醋说着沈兴耀是如何孝顺,病起来多么可怜!沈望在那里声情并茂的诉说,可白胡子老头毫无动容之色,就在沈望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白胡子老头打断沈望。
“公子姓沈,与那苏州首善沈大善人可熟识?”
沈望有些莫名,不知道这个白胡子老头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苏州百姓抬爱,与家父善人之名!”
白胡子老头恍然,接着点点头。“既然是沈大善人的爱孙有疾,那老朽却是要帮上一帮。那就烦请公子带路?”白胡子老头很快的答应下去诊治沈兴耀,然后对着中年人说道:“又可老弟是否一同前去?”
被称作又可的中年人哈哈一笑,点头应道:“难得一见若虚先生行医,如今有此良机怎能错过?”
白胡子老头年纪有些大了,腿脚也不太灵便,中年人替他取来药箱背在身上,随着出了门。
吴四六唤来软轿,沈望搀扶着白胡子老头坐上软轿,将马交与吴四六,步行引路到沈府。
小药铺距离沈家并不太远,步行也就一刻钟左右,回转到沈府。来到沈府门口,白胡子老头遇要下轿,沈望硬拦着,一路直接抬到东跨院,也就是沈望大哥的院子里。
快到门前的时候,这才将白胡子老头放下轿子。这时候还能听到沈兴耀的呻吟声,屋子外面的下人都被打发走,只剩下几个婢女听着使唤,沈老头和沈斌依然在里面守着沈兴耀。
“父亲,大哥!若虚先生请来了,若虚先生快请!”
一进门沈望赶紧唤起父亲和大哥,沈老头和沈斌也赶紧迎出来,救命时刻,也没多寒暄,沈望扶着白胡子老头就来到沈兴耀床前进行诊治。
白胡子老头如同之前那大夫一般,仔细的检查一番,点点头,然后对着沈家父子三人说道:“小公子确实是肠痈之疾,且病急需马上开其腹,除病疾,否则有性命之忧!”
一听说还要在腹部切口子,沈斌脸色就是一变,这在身体上用刀开口子可不是小事,在二人想来本来病疾就痛,这要还动刀,人怎么能受得了?所以说就问起白胡子老头可否药物医治。
白胡子老头当然能理解沈斌之意,不过他还是摇摇头,表示此急症药物已经来不及,只能迅速的去除病疾,才能救命。
“关乎性命切不可耽搁了,既然若虚先生有此一说,定然是有把握诊治,不要多说,还请若虚先生动手吧!”
关键时候还是沈老头拍了板,请白胡子老头赶紧为自己孙子医治。既然老头子发了话,沈斌也不能再说什么,一脸的担心在屋中茫然无措。
看着沈斌那样子,老头一挥手将大儿子给哄出屋子。这头白胡子老头让沈望叫人准备了一张长条大桌子,能将沈兴耀放在上面的那种。因为做手术没办法在床上做,只能放在长条大桌子上做。
没多大功夫这桌子就被搬进屋子来,然后铺上一层薄垫子,就当做手术台来用。白胡子老头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些粉末在碗中,然后兑上一碗酒,让沈兴耀喝下去。
不过一刻钟沈兴耀就昏睡过去,也不再呻吟叫痛。沈望好奇,“老先生,这是何物?可是那话本中的蒙汗药?”
白胡子老头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非也!此乃名曰麻沸散,神医华佗之方已失,这是我据古籍重新所配,不下原方!”说起这个白胡子老头还一脸的自豪,仿佛是那十分了不起的成就!
沈兴耀一昏睡过去,就将其态到长条桌子之上,将衣服松开,白胡子老头再次从医药箱中取出一小皮套袋子,一摊开里面摆着数把纯银小刀,银光闪闪!
白胡子老头拿起一把小银刀,放在酒中浸泡,接着双手也用白酒清洗,然后拿起银刀,在沈兴耀腹部的右下侧轻轻一切~
……
整个医治过程花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最后白胡子老头用针线将沈兴耀皮肉缝好,从医药箱中取出药粉敷在刀口上,再用干净的白布包扎上。
“好了!”
白胡子老头轻松的喊出两个字,然后让人轻抬还在昏睡中的沈兴耀,将他放置回床上,清洗满是血污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