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息怒,此谣言皆是最近几日传出,我料想此事定不简单,如此就留上心思,叫下人打探,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打探出背后放谣之人,只是还未来的急禀报苏公子,您就唤我过来了!”
李崇文不紧不慢,将自己如何替苏公子着想,如何困难的打听经过一一到来,直到看见苏公子有些微微皱眉才适时打住。
“背后放谣之人是谁?”
听李崇文如此说,苏公子紧压着心中怒火,为了维护形象,他不得不如此。
“不是别人,正是那沈家二少爷沈望,此人心胸狭窄,当日苏公子您赋诗一首惊为天人,折了那沈老二的面子,他怀恨在心,同时他贪图小娇姑娘美色,为取芳心故放出谣言,损公子声望!”
李崇文说到自己作诗折损沈望面子时,苏公子心里竟还有些得意,再一听这个沈望竟然还贪图小娇姑娘美色,心中怒火却如何也压制不住。
“啪”
苏公子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盏杯碟乱跳。
“岂有此理,铜臭贱商竟然如此大胆,学术不精出来卖弄,还亵渎小娇姑娘!哼,如此无耻小人,公然放谣,天理何在?
汝等苏州寇府尊不管此事么?怎能放任目无法纪之贱商如此放浪?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咳~咳”
李崇文的话真是给苏公子气到了,满脸通红的高声呼嚎,最后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李崇文也是满脸的悲愤
“唉,不是寇府尊不管,实在是那沈家在苏州势大,且京中有靠山,岂是我等这些小人物开罪起的?”
说着李崇文还无奈的摇着头,让人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儿事。
苏公子不知有假,此时已经相信李崇文所说为真,更气得站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
“哼,这还是不是大明的天下了?京中有靠山?京中有人就敢如此胡作非为么?就敢如此目无法纪么?我到要问问这寇永修还是不是大明的官员了,这事他管不管!”
李崇文见苏公子气的直呼苏州知府寇慎的大名,且作势要去见知府,已经气急之态,他忙不迭安抚住苏公子,若是这个苏公子真跑去找寇知府,不说他这瞎话被揭穿,对自己更是没什么好处。
“苏公子且慢,先消消气,休要被那贱商气坏身子。非是我替寇府尊说话,实在是那沈家势大,与~有着联系!”
李崇文说着在下身比划了一下,苏公子一见眉头一皱,这才在椅子上坐好。
“哼,阉党毒瘤,此人必除,别看现在阉人得势,那是圣上受其蒙蔽,他日圣上醒悟乃是阉党覆灭之时!天之昭昭,怎能让如此小人兴风作浪,我这就启程回京,联合有识之众,定让这无名贱商伏法!”
嘴上虽是这么说,苏公子心中也松下一口气,刚才气急说出要找寇知府,实际上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更别提让其为自己出气了。还好被李崇文拦住,趁势下台阶,想着既然那沈家与阉党有染,如果要害自己那可容易得很,最好还是赶紧离开苏州为上。
苏公子想到这里,却也说到做到,没有丝毫的耽搁,命仆人收拾行囊启程回京,李崇文假意挽留,苏公子满脸正气,表明自己已是去意已决,定要回京控告沈家。
不得已李崇文赠予苏公子千两白银当做盘缠,苏公子假意推脱一番,最后在李崇文执意相让下,大方收下,临别之时还对李崇文作了个揖,说道:“儒德大善,他日定为京中相引!”
望着苏公子离去的方向,李崇文心中颇为舒服,今日给沈望下了个绊子,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可是发作后恶心恶心沈家也是值得做的。
在永汇钱庄的后院,沈望连续的打上好几个喷嚏,心说日子越来越暖和了,怎么会打起了喷嚏?
与七斤急回转钱庄,在路上沈望也知晓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刚从郑府出来的那种急迫。
沈望揉了揉鼻子,打完喷嚏舒服好多,让眼前的吴四六继续说下去。
“二少爷您乃料事如神,我等一行到了西峡口就遇到了流匪,不敢忘二吴四六将一路上所遇之事原原本本跟沈望说上一遍。
沈望认真听完吴四六的叙述,安慰他一番,然后又问起伤亡情况。
这帮打行汉子最是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虽然跟那帮流匪打上几个回合,但是直到撤退并未有人死亡,只是有一个汉子被土匪砍掉手掌,幸亏止血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算得上是重伤。
其他的还有三个汉子身上挂了彩,都是被刀剑划伤,伤势并不重。
对于这个结果沈望还是比较满意,毕竟没死人。接着定下重伤的汉子得银五十两,那三个轻伤的分别得银二十两,其余人得银十两,吴四六自己一人五十两。
吩咐下去之后,让吴四六好好休息,还有任务给他去做。
吴四六“扑通”跪在地上,向着沈望一抱拳。
“多谢二少爷,二少爷您有事直管吩咐,我吴四六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沈望虚抬手,吴四六表完衷心,站起身来告辞,退出房间。
时间不久,沈望连一碗茶还没喝掉,就听见郑成龙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不好了!望叔儿不好了!”
然后“哐当”一声,木门被从外面重重的推开,郑成龙慌里慌张的冲进来,“不好了望儿叔,钱庄外面来了一堆人,说是咱们的货被土匪给抢了,这帮人真可恶,乱造谣还吵闹着要取银子呢!”
这几日郑成龙却好像永汇钱庄的东家,对钱庄的生意上心的很,一大早就跑过来,前后忙着十分开心,一直到天擦黑才回去,沈望也不去管他,只叫他瞎忙。
听了郑成龙的话,沈望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出言安慰郑成龙,“无妨,这等小事有何急的?沈掌柜自有计较!”
郑成龙这才明白过来,“哈!原来你有准备,却不早告诉我,害我白担心一场!”
沈望哈哈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怎么可能告诉你?走,去看看!”
说着二人从后院来到前厅,确实如郑成龙所说的那样,整个柜台前都是人,同时人声嘈杂,仔细分辨大概的意思都是在吵吵着要取银。
沈掌柜早已经做了吩咐,“吱嘎”门声一响,接着就是钱庄学徒抬着竹篾大筐走出来,接连抬出六个大筐,每个筐里都堆着雪花白银,一两银锭或者五两一个银锭,还有两大筐泛着红光的铜钱。
这阵势一出来,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大筐。
沈掌柜清了一下嗓子,站在人群前头喊道:“各位父老,永汇钱庄银钱充裕,敬请放心谁都可以正常取银,大家不要乱,按序取银!因三月期限未到,故现在取银并无利钱,如若取后再存,当重新计日三月!望大家知晓!”
沈掌柜这么一说,有些人心里就做了计较,永汇钱庄势大,不可因那点货物倒闭,再者说如若现在取了银不仅白白浪费了利钱,还有火耗,实属有些不值当。
这么一想就有人从前面往后挤,想再观察观察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过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胆小,感觉还是将钱取了拿在手里放心,不过沈掌柜这么一说,这些人也平静下来有序的排队取银。
正如沈掌柜说的一样,百姓拿着存票与店里的相对,只要对的上,就见票付银,这一套流程永汇钱庄的伙计练了好久,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取银的速度很快。
看了一会儿一切正常,郑成龙有些疑惑的问道:“望儿叔,你不怕银子被取光?你不查查是谁走漏的风声?”
沈望神秘一笑转身往后院走,郑成龙的心里好像钻进了蚂蚁,痒痒得不得了,跟在沈望屁股后面追问。
“你想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告诉你是我!”
“啊?”郑成龙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沈望,“你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话刚说一半就止住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沈望叫道:“你~你这是将计就计?不对你这是苦肉计?也不对,你就是主动将丢货之事说出来,通过百姓取银来证明钱庄实力,提高钱庄信誉!真是一石二鸟,没丢货却用这么一个借口来做这么多事,高明!”
听着郑成龙分析,沈望微微一笑。
“不错,脑袋里还是有些东西的,这只是其一,你想想今天他们取银我得剩下多少利钱?过两天他们还得重新存进来,我这不是赚大发了?嗯?你怎么知道我的货没丢?”
说完其二,沈望突然想到什么,这才发现郑成龙竟然知道货没丢,心中不仅一冷。
假丢货之事只有吴四六与七斤知道,就连其他打行汉子都不知道,吴四六辛苦的瞒了一路,导致丢货之后打行汉子们一个个的无精打采,生怕沈家责怪,现在郑成龙是如何知道的?
“其一我不瞎,刚才看见那地老鼠吴四六丢了货还如此高兴你说有没有鬼?其二,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没考虑丢货之后该如何应对,却都想到该如何用此事做文章,你说这事还能是真的么?”
沈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确实如此,若是有心人注意的话真的可以发现其中关节,想来是自己多心了。
“儒子可教,不用来读书这脑子真的可惜了,他日遇到合适的先生定要给你请过来!”沈望真如长辈一般摇头叹息。
“请先生就算了,我还是让父亲大人给出些银子做生意吧!”
说完郑成龙不等沈望说话,就转身逃一般的回了前厅。
“你小子偷师!”
望着郑成龙逃离的背影,沈望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