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我们换回女装真的没问题吗?我好担心娘的身体。”房间内,于冬忧虑地说。
“爹说已经和娘说过我们是女娃的了,她很平静,应该没事的。我们平时多留心娘的言行,免得出意外。”于春回复道。
“嗯,知道了。”于冬应声说道。
“我先声明,我还是会穿男装的。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是男的娘才会不发病,娘才会开心。娘如果生个女儿,一定会和她一样超漂亮的。女娃有什么不好,娘为什么不喜欢女娃?”于林有点伤感地说。
“傻于林,娘对你不好吗?教你读书、认字、画画、弹琴。娘对你最好了。”于冬用劲敲了一记于林额头。
“哎呀,好痛!”于林痛得大叫,嘀咕着说,“我不是说娘不好,只是不明白嘛。”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爹也没和我说,只知道爹是因为娘的病才收养了我们三个,并要我们男儿打扮来让娘高兴。”
“可怜的娘啊,我想她肯定曾经有过儿子,说不定也是三个,然后可能是死了或者丢了……哎哟!干嘛又打我?”于林捂着头瞪着于春。
“不要瞎说什么。于春也一记响指敲在了于林头上。
三姐妹在房间里打打闹闹说说笑之余,在夜幕掩盖下,一个白衣男子正施展轻功急速飞驰,往于家药铺而来。男了到了药铺也不拍门,直接翻墙而入。
“谁?!”侧厅内还没入睡的郎兆听到院子里有声响,立即跳了出来。
“是我,闻天!”白衣男子说。
“大师兄,大半夜的,怎么不拍门,这样子进来?”郎兆也认出了男子,但看到他这样的进门方式,还是惊异地问道。
“急!没时间多说了,黑爷急请于师傅,麻烦速传。”闻天急道。
“好!”看闻天情形,郎兆知是急事,也不多问,转身往后院走去。
与女儿们结束谈话,回房脱下衣服刚躺下的于鹏飞还没入睡,一听郎兆说黑爷此时急请,便知是非同小可的事,事关从来没有发过半夜时分被黑爷叫到武馆的事。
他立马穿上衣服,背上药箱出门。
“于师傅,得罪了!”于鹏飞一出门口,闻天就抢过药箱挂在脖子上,背起于鹏飞又翻墙而出,往武馆奔去,走之前连个招呼也忘记和郎兆打了。
郎兆一脸懵地看着空空的院子,刚才发生的事就像梦一样。
虽然他不知武馆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猜测一定是发生了大事,非老爹去不可。
闻天背着于鹏飞一刻不停地,飞奔着冲回武馆。
房间内,一个灰黑色衣服的老者正站在床前,焦急地搓着手,不时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于师傅来了!于师傅来了!”闻天风一般背着于鹏飞闪进了了房间内。虽然门原先是掩着的,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法,居然一边跑一边用巧劲将门悄无声息地轻轻打开。
“闻天!小心轻放!”灰衣老者看着急急进来的闻天,忙说道。事关他知道于鹏飞不会武功,担心闻天不知轻重,伤着了于鹏飞。
闻天在房间内止住身,没有马上把于鹏飞放下,而是轻声问道:“于师傅!你还好吗?”
刚进房间的于鹏飞耳朵还噗噗的有回响,根本没听到闻天的话,直到闻天问了三遍,于鹏飞才回答道:“还好!还好!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闻天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把于鹏飞放下,再把药箱放到床边。
在超叔的提醒之下,一开始没听到于鹏飞回答,他还真担心自己这一路奔跑已经把于鹏飞弄伤了。
于鹏飞走到床边一看,当下大骇。
只见床上躺着的人半边脸黑色、半边脸雪白,嘴唇却殷红如血。
他立即把房间内正燃着的檀香熄灭,并移出房外,再开窗开门通风透气。接着带上薄薄的鱼囊手套,为病人把脉后,再把病人全身检查了一遍。
只见病人身体和脸上一样,也是半边身乌黑,半边雪白。
施银针探血,结果也一样,黑色那边的血是乌黑的,而白色那边的血则是雪白的。
“这是中了黑白双鸠的症状!过去我仅听闻和看到过医书记载有此毒,但却从未见过,因为炼制此毒非常难,要施此毒则是难上加难,但何以这毒会出现在龙岛?”
超叔和闻天脸色沉重,也不搭话,半晌无语。
于鹏飞也不管他们了,吩咐闻天打来两盘滚烫的热水,并捉六只生鸡,杀了,把鸡血倒入热水中,再把杀死的生鸡团团围着盘边放置。
于鹏飞手起刀落,把病人乌黑身体那侧的食指和脚拇趾划了个十字伤口,让伤口处悬在热水上空,他再用金针在病人身上封住穴道。
一开始,病人的血是一滴一滴的滴落水中,大约半支香后,便见有较大的圆柱形的於血一块块地滚落水中。
“这样子师傅的血会不会流干?”闻天担心地问。
“这不全是你师傅的血,还有毒虫。放心,你师傅的血不会流干的,我会小心看着。”于鹏飞说。
闻天稍稍放心了些,但依然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
就这样先处理乌黑那边,再接着处理雪白那边,经过一宿的滴、流和等候,病人脸上、身体上的乌黑和雪白症状慢慢褪去,到辰时时,病人自然的肤色也慢慢地回来。
在此期间,屋内的三人也都骇然地看着那些藏在淤血块中的虫体滚落热水后如有未死的,都慢慢从盘中爬出,一个个钻进盘外的死鸡身中。
于鹏飞见病人手脚中再没有圆柱型的於血滚落,便止血封伤口,对闻天说:“你师傅身上的毒暂时算是解了,你把那些死鸡和血水盘扛出去,用大火上煮上几个时辰,直到水干鸡焦了,再拿出外面深埋土中。”
“好!”闻天领命后,带上皮手套,把盘和鸡都搬离了房间。
于鹏飞又洒了一些药粉在原来放鸡和盘的地上,这才放心地坐在椅子上等候病人醒来。
“阿超!现在何时了?”病床上的人低声问道。
“黑爷,你醒啦!现在巳时了。”超叔欣喜地答道,见黑爷想要坐起来,便上前帮忙,并拿了垫子让他靠着。
黑爷其实一点不黑,甚至相对龙岛上的普遍大众来说还更显白净,只不过是满脸伤痕。
虽然须发已白,但年逾八十的他身高6尺,五观端庄,仪表堂堂。
黑爷自小和父母住于黑峰山上,祖祖辈辈都是猎户,长大后娶的也是附近猎户的女儿,还生有一子。
由于黑爷有雄鹰翱翔天下之心,不甘心一辈子呆在山里,所以便常常跟着来采货的商人外出游历,结交朋友。
这黑爷的称号据传源于某个月黑风高夜。
那晚,壮年的他外出游历归来,到家却惨发现父母、妻儿均惨遭杀害,他们都和附近的村民一样,被下山觅食的饿狼群咬至死并吃掉,徒剩几堆白骨及被撕碎的衣物。
看着满地的血迹和一片狼藉,他几近晕竭。
天亮后,他把事件报告了官府,并埋葬了所有枯骨,更一气之下,不顾阻拦,于当夜带上所能带的火药和武器独自上山屠狼。
一连数天,不管白天黑夜,山上都会传来群狼的凶狠声,或悲鸣声,大家都以为他必死无疑。
五天后,当狼声不再传来时,胆大的猎户便和官府派出的兵丁一起上山搜寻。
当黑爷被发现时,他已然是晕倒在地,奄奄一息。
只见他披头散发,伤痕累累,全身没有一丝皮肤是完好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牙上还咬着一块带着皮毛的狼肉。
黑爷周遭的现场更是异常惨烈。
坡上、坡下、山洞中、土坎里、草丛中,躺着许多狼的尸体,大大小小足足有三百八十头恶狼。
“真勇士!称得上是咱黑峰山的大爷!黑爷!黑爷啊!”有猎户高叫。
猎人们兴高彩烈地把黑爷和狼尸都抬下了山,官府更是拔银助他疗伤。大家把他当英雄那样对待。
黑峰山猎户们从此奉他为主,子孙后辈也拜在他门下习武。
自那过后,再没有狼群下山觅食伤人的事发生,而黑爷这一称号也伴随至今,意指他是森林之王,掌握着黑峰山的生杀大权,无人物可与之匹敌,而他的本名则日渐被遗忘。
黑爷靠官府给的赏银及卖掉狼皮狼肉后的金钱立下了根基,再一步步把财富增加,势力范围也慢慢扩大。
也有人说,其实下山抢物害人的是人,是山贼,黑爷屠的也不是狼,其实是山贼,是人。
他一个人端了那个山寨,屠了整整三百八十号人。
不管他名号的真实历史是怎样,甚至的真名是什么也无人提起,但黑爷在龙岛的基业却是三十年前润物细无声般悄无声息地从黑峰山转移到了龙岛,并日渐壮大,大到足以和岛主抗衡。
“于师傅!感谢您又救回我一条老命。”黑爷斜坐在床上,对着于鹏飞说。
“黑爷,惭愧了!这一次我恐怕救不了你。”于鹏飞伤心又惭愧地说。
“啊!?为什么?黑爷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怎么会?”超叔惊慌地说。
“阿超!你让于师傅继续说下去。”黑爷也愕然了。他沉默了一下,对超叔说道。
见黑爷和超叔平静了下来,于鹏飞继续说道:“黑白双鸠这种毒之所以像神话一般存在,原因在于研制非常难。它的药根必须是在七月十四日寅时活捉的十种存活于阴暗潮湿之地并已成熟的黑色毒虫,捉到后虽分开每天喂予十种在极寒之地生长的白色毒草。在养够足足三百六十五天后,自三百六十七天起,每天收集这十种毒虫的粪便储存。七百三十天后,再将那十种毒虫孵出的虫卵放于所储存的毒物粪便中,让它们出生后的幼虫在里面相互残杀,最后,将幼虫尸体和毒物粪便调和成丸,在七月十四日寅时用纱布包着埋于阴暗潮湿的地下三百六十五天后再取出。取出时,如药丸外面包着的纱布消失,即表示毒药已成,如没有,则需另挖地深埋至三百六十五天。在制药过程中,如果那十种黑色毒虫有一种在未产卵时死去,那么毒药制作失败,必须再重新全部捉齐十种毒物后再同期开始喂养。其次,是这种毒药的施用也非常难。它必须让中毒者连续服用三百六十五天之后,再以檀香催醒中毒者体内发育成熟的蛊虫,当蛊虫在体内吞噬中毒者的肌肉和血液时,这才让中毒者出现极度疼痛、晕迷,继而皮肤和血液出现黑白症状,至身体被黑色或白色覆盖,病人受尽各种痛苦后便不治而亡。身体之所以有两色是因为体内有两种蛊虫,它们苏醒后一直在中毒者体内争斗,直到胜的一方完全占领整个身体。如果中毒者没有连续服用够三百六十五天,那么施毒不成功;即使中毒者已经服用毒药足足三百六十五天,如果没有檀香催醒中毒者体内的蛊虫,那么中毒者也不会毒况发作。”
“于师傅,那么解药呢?没有解药吗?”超叔沉不住气了。
“有解药。解药制作相对也简单,只需将已然产卵的那十种毒虫杀死并烧干研成灰,那余灰便是解药。一毒一解是俩相对应的,即便另外找到同样的十种毒物烧干研磨成灰,如果中毒者的毒不是来自于这十种毒物自身产的卵和排的粪便,那么解药无效。这也是我没办法帮黑爷彻底解毒的一个原因。”于鹏飞回答道。
“那么我身上的毒此刻是暂解了?”黑爷问道。
“是的。用此法暂时杀死了第一批幼虫,只要不再闻檀香,可暂保三个月内不会发作。”于鹏飞答道。
“那么可否第二次发作时也同样依此法杀虫解毒?”超叔问。
“可以!但中毒者未必能够因第二次失血而生还。即使生还,也已然是强弩之末了。”于鹏飞默然道。“只是,是谁在黑爷身边一连三百六十五天给黑爷服毒?难道说武馆现在还没有揪出这个人来吗?”于鹏飞继续说道。
“黑爷这边一直是我亲自料理他的饮食和服侍他,没有假借他人,而厨房和端茶递水的侍女也是跟了黑爷几十年的老仆或老仆们的儿女,再就是黑爷的徒弟,这两年没有突然间加入武馆的陌生人。”超叔回答道。
“黑爷,你平时的饮食中没有发现有不寻常的吗?”于鹏飞不解地问黑爷。
黑爷沉呤了一下,说道:“没有不寻常或奇怪处。饮食如常,房间檀香点燃如常,这一年来并无改变。直到昨晚突然毒发才知自己已中毒。”
“那!那!那!接下来怎么办好啊?得赶快寻到此人索取解药才行。”于鹏飞有点急了。
“于师傅,你别急!我自会想办法。我只是有点担心端午节的入契仪式。对于我此刻的身体,不知可否承受得续仙丸的功效呢?”黑爷冷静地问道。
“黑爷!这怎么可?虽然可以承受,但你的身体会更伤,毒发作的时间便会提前一个月了。不如我们取消这个入契仪式好了。”于鹏飞难过地说道。
“可以承受便行。如果没有这毒发的事,办不办不是很重要,但如今看来,我也许时日无多,为了三个丫头,为了武馆,为了一众跟我多年的弟子和下人,这个入契仪式必须得办。阿超,自今日起,我的饮食器具全部更换,武馆所需要的水、米、菜、肉等由你亲自负责采购,我的所吃的则暂由闻天从药馆处取来,在内堂简单处理即可。需留意此改变后各人的反应。”黑爷吩咐道。
“是!黒爷!”超叔领命应道。
“我和于师傅还有点事要谈,你先出去忙吧,稍候和闻天一起来找我。”黑爷继续吩咐。
“这......”超叔不放心,犹豫着。
“有于师傅在,我没事,放心去吧。”黑爷说道这。
超叔一想,也是,便放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