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入得门来,见无甚特异之处,较为宽敞的庭院,一律铺作蓝色甫道,道旁平淡无奇。易水寒迈步从甬道上走过,无事。眼前又现出两扇大门,门上写着“天火”两字,易水寒看罢,飞身向门上踢了一脚,门开,从门下飞出五枚袖箭,全部落空。易水寒施展“寒雪附枝”手段,紧贴室顶移向出口,察觉此室顶似乎为用天然山石筑成,虽平坦却不甚光滑。易水寒转头向下望去,室内漆黑一片,略加分辨,才望见有星般蓝色火光。不久易水寒便出“天火”关。眼前又是蓝色甫道,两旁灯光明亮,易水寒这才发现,四周都是山石,似乎在山洞之中。易水寒自语道:“我何时进人山中了?”
且说庄园最深处的一处院子里,火鹤正在休歇,忽见一火奴急来禀报:
“庄主,那人现已进入您布置的机关之中了。依我之见,是不是应该……”火鹤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品茶,说道:“不用,我这七关要破也不容易,除非他聪明绝顶,摸得着本庄主的心思才行。可世上哪有如此之人?除非林子风·。?…要硬闯,武林高手至少七日可人,可他闯关怎能带饭食,哼!不出两天这小子便死了!我就可以天天折磨这个臭丫头!冰儿,先去把廊上的蝴蝶花换了,怎能让本庄见花儿枯了,简直不想活了!让护院的小蹄子们各领二十鞭!”
易水寒沿雨道走了几步,眼前又两扇门,上写“地火”。易水寒用寒箫轻轻一抵门缝,头顶之上登时飞过三柄飞刀。易水寒迈步进入,缓步向另一端走去,步履极舒展,似是在闲庭漫步一般。可易水寒心中着实担心潇潇安危,虽然知道火鹤不会杀了她,可毒打定是免不了。想到此,易水寒加紧脚步,刚走几步便停住暗骂:糊涂,糊涂,前面不知有几关,连饭都没吃,只靠真气强撑,再耗体力,若进人阁内与火鹤打将起来,如何敌得过?想罢,缓步走向出口。
出了“地火”关,易水寒只觉腹中实在饥饿难当,无奈只好盘坐地上,强压心中焦急,默想“寒天一碧”内功路数,以抵饥饿之感。默想了近两个时辰,才站起,小心活动一下,感到神清气爽。复又向第三关走去。
走了几步,眼前又两扇门,上写两字“天道”。易水寒实不知这关如何躲避,想道:“天道”这“天”,我也像躲“天火”一般吗?火鹤手段如此之多,定不会重复前者,把内力耗在这上,之后的险关如何破?不如,赌了!想罢,躺倒在地,用脚向缝处一踢,门开。从上方飞过三枚钻心钉,竟向易水寒面部飞来,易水寒暗惊,以寒箫拨之,钻心钉偏位“嘭嘭嘭”三声钉于易水寒头边。易水寒翻身站起,一手举寒箫,道:“易水寒,你也太骄傲,火鹤这等手段怎可小觑,方才好险。”说罢,向屋中望去,竟一时无措。
初看屋中极黑似乎什么也没有,再细加分辨,屋有两条绳,都泛着淡淡的蓝光。易水寒疑是有毒,又自笑怎会有如此发光的毒,定是烛光。怎么?有一条是破绳?那条绳破破烂烂,仿佛风吹即断似的。易水寒心道:到底走哪条呢?开门之礼与反其道而行之正相反,那里面呢?师父曾道火鹤为人心口不一,前几关之设果应此言,既如此,一定是这条。
易水寒纵身飞上破绳,对面“嘎吱”一声,出口门开, 易水寒施展“寒冰鬼影”极快极轻巧地踏向绳子另一端, 竟极稳当,破绳不破,又破一关。
易水寒又来到“地渡”一关,如“天道”关一样,飞 身形朝门上踢了一脚,门开暗器过,室内竟是一片湖水。 岸边两船,一船漏底,一船完好,易水寒选那漏底之船将船推入湖中。遂跳上漏船,使桨向对岸划去,刚划至过半,船中盛水过多,慢慢下沉,饶是易水寒早有防备,船甫一沉没,施展“寒鸦点水”向对岸飞将过去。船这一沉,扣动水下机关,自水中射出无数短箭,密集如蝗。易水寒眼见不妙,以寒箫护住周身,使得风雨不透,寒气罩人。箭尽,易水寒已落于岸边,撤箫背手而视,唇边一丝蔑笑。
易水寒未及稍息,忽觉头上恶风呼啸,忙闪身向门处跳去,一大石轰然砸地,激起尘土,门遂开。易水寒蹿出,其势未减,强自站住,自觉淋漓一身冷汗。
闯这“地渡”一关,着实耗了易水寒不少内力,腹中又饥肠辘辘,易水寒只得盘膝而坐,运用“寒天一碧”再护心肺。
易水寒正自运功之时,天已然全黑。
地牢之中,火光黯黯。
潇潇伏于烂草之上,无声无息。牢外,两鹤奴身披厚袍来回走动,口中“哈哈”呼气于手上。听得脚步声响,二人立时警醒,各拉家伙,一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莫怕,是我。”声至人至,见来人一身翠绿,二女收回佩刀,笑道:“玉姐姐,不知是你,得罪了。”玉女亦笑道:“这又何妨,见你二人如此尽心甚好。”说罢,玉武向牢中一瞥道:“还须小心才是,这丫头于庄主干系甚大,决不能有失。阿雀,阿葸,我给你们煮了一锅热汤,如此寒夜,也实难为你二人了。”说罢玉武将手中之篮放于地上,二人围拢过来,只觉肉香扑鼻,只感动得不能一言。
“玉姐姐,这庄中数你待我姊妹最好,不似那蓝冰。”
“她忒狠毒,杀了我们姊妹,我恨不能立时杀……”
“闭嘴!”玉武轻声打断其言,“谁不知你苇、葭、萑、葸四姊妹情深意重。可我们不能再做那般蠢事,蓝冰之势,凭你二人岂能动她一根汗毛,而你们却枉费生命。恶人自有天报。”
阿崔、阿蕙听此言,点头,举碗便饮,待放下碗,未及称谢,便双双昏倒。
玉武眉间一皱,微叹一气,自二人身上搜出钥匙,向牢口一望,开锁进入。
玉武抱起潇潇,自怀中掏出一墨绿小盒,伸指于盒中刻了两下,抹于潇潇高肿双颊,潇潇觉双颊清凉,痛楚少减,勉睁双眸,看身边一人,疑道:“你是……”
“我来救你的,别怕。”玉武这般说着,解下身上棉袍,裹于潇潇身上,又将其扶起。
“为什么救我?我不认识你。”潇潇仍道。
“林姑娘,现下没时间解释,快随我走!”
潇潇被其扶起,勉力道:“这位姐姐,多谢了,不过,你我素昧平生,你若救我,太也危险。”
玉武亦不管其言,欲扶之出,忽闻脚步声响,玉武心中一凛,低声道:“林姑娘,有人来了,别作声。”遂放开潇潇,跑将出去,将牢门反带,又将已昏倒的二女靠于一处,自腰间取出流星锤,心中道:最好是来救林姑娘的,若是,当真省了我不少气力,若不是,也不知我可否应付得了?正自担心,闻声觉人已近,玉武一下跳于此人面前,大喝一声:“谁?”
“玉儿,你如何在此?”
见面前之人,玉武收锤,垂手而立,心中一凉,口中道:“霜……霜姨,玉儿得罪,我以为来甚歹人。”
对面红衣女子却道:“答非所问。”说罢,径自向前,至牢门处,见二女昏睡之状,厉声道:“这怎么回事?”
“是,是,霜姨,玉儿想如此天寒地冻二位妹妹定辛苦,特送汤与她俩暖暖身子。她二人冻了半日早乏了,我,我便让她们小憩半刻。”
红衣女子将双眉一挑,冷冷扫视玉武道:“真的?这两个小蹄子真不知好歹,这事是她们的,与你有什么相关,看我叫醒她!”说罢,红衣女子欲俯身摇醒二人。
玉武大惊,扶住道:“霜姨且慢,玉儿求你让二位妹妹多睡片刻,总比让她二人边站边睡好上百倍,玉儿保证决不出纰漏。”
红衣女子收手,摇头笑道:“玉儿,你也太善良,少不得吃亏。只因今早庄主吩咐,除她命令之外,任何人不准人地牢。夜间庄主放心不下,命我来看,正遇你在此,霜姨少不得问问,既有你在,也好,万勿让这阿崔、阿葸睡多误事,我便去了。”说罢,红衣女子已出。
玉武暗暗出了一口气,拱手道:“霜姨慢走,玉儿不送。’,
见那红衣之人走远,玉武手抚心口,拭去额角冷汗,转身欲入。
复听一阵脚步急急,玉武惊愕见红衣人已然站于面前,面色冰冷,道:“玉武,你那墨绿棉袍怎会披在林姑娘身上?……你要作什么?”.
玉武闻此言,大惊之下反而坦然,亦冷笑道:“霜姨心细如发,真是什么也逃不过你之眼,我玉武自认天衣无缝,未防你这一瞥。”
红衣人面有惊色,道:“玉儿,你,你要救她?”
“不错。”玉武道:“上头的少侠,快些下来罢。”
红衣人抬头,玉武突袭,正中其昏睡穴,红衣人软倒。
“霜姨,玉儿得罪。情非得已,只因各为其主。”玉武低声说罢,飞跑人牢中,扶出潇潇。
待二人出,正遇一队巡视鹤奴,玉武也不理,径直向月u。
“什么人?”鹤奴问道。
玉武道:“我!怎么?”
众鹤奴听得玉武声音纷纷跪倒,大气也不敢出,哪管她旁有什么人。只因庄内除庄主便是她和蓝冰最大,庄主还曾有令道:“逢蓝玉二人处理庄中大事之时不得阻拦。”玉武借此扶着潇潇穿过花廊向外庄外奔去。
潇潇强自支持,环视四周,周围无灯光,借着月光看见均为一幢幢木屋,料想庄中火鹤众多,休息之所而已。玉武轻轻一带,二人飞上木屋,了无声息,再一落地玉武左右观瞧,并无人发现,略略放心,扶潇潇穿过两排兵器架子,躲于一株梧桐树后。玉武低声道:“林姑娘,你替我把风,我把暗道打开。”潇潇点头,晕晕地向外看。玉武拼命摸索一异常砖缝,摸了半晌才碰到,玉武小心翼翼地搬下几块砖石,现出一个半人多高的洞来。玉武拽过潇潇道:“林姑娘,快进去,我跟在你身后,快点呀!”潇潇俯身回头对玉武道:“玉武姐姐,我,我真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太谢谢你了,可你为什么救我呢?”“别问了,快走,我是受人之托。”玉武催道。“噢!‘受人之托’?那好吧!若易水寒来救我,务必请你带他逃离。”潇潇半身人洞道。“是,你快走,只要你逃了便好。”玉武道。猛然间,玉武感到兵刃破风之声,已接近其人,伸手猛地一挡,觉触手十分柔软,玉武正暗自吃惊,那物事反缠住她的手腕,对面一股力道将玉武拉得站立不稳,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反手一抓,厉声道:“什么人?”“哼哼哼,玉武,你做的事情,背得住旁人,可瞒不住我。”来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