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面色一沉,道:“前辈当我易水寒什么人!我干不出这等事来!”
李不瘸便劝,直劝得易水寒扭头不理。潇潇便于一旁道:“前辈你还是别劝了,事情是我们应承的,怎能置之不理呢?如这样就太不合情理了。”“姑娘这事与你二人真无半分干系,还是听我一句,早离此是非之地吧。”李不瘸又道。
“前辈,我们如此一走了之,不是冷了众人之心吗?万万不可如此,我须等事情完了之后再走。”易水寒道。
李不瘸便也不劝,暗暗叹了一声,退出房来。
夜间,易水寒问李不瘸何时去雁回丘,李不瘸让易水寒定夺。于是定于后日夜袭雁回丘,方去睡了。
次日晨,易水寒、潇潇下得楼来,连半人也不见。问店家,得知众人均于昨晚之时出店,不知去何处了。易水寒一听便跺脚道:“前辈,怎……”便于店主打听雁回丘之所。正欲出,见赵孔孟自居外迈方步入,其道:“易兄,二位都在,真是巧极,今日无事,正是学生与两位把酒论诗之佳期。唉,二位匆匆,去……”
“赵兄,来日方长,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少陪。”易水 寒匆匆出,潇潇也出。
赵孔孟脸上兀自不快,抽扇阻道:“怎么?拿我赵孔孟 不当朋友吗?怎的如此待我?”
易水寒哪里有时间与其费口舌,一推其臂,夺门而出。 赵孔孟被推个翅起,追其马道:“喂,易兄,作什么?干什 么去?”
二人不理,只扬鞭飞奔。
易水寒心道:“这便坏了,李前辈将那鲲鹏帮看得太过简单了,去了那许久还未归,别是出事了。我定于后天,本因欲与众人商议妥当再行事,不料……”跑了一个时辰,依那日李不瘸所示方位来看,似是到了。
周围无半分人烟,草木葳蕤,面前一不高小山。
二人下马。
“有打斗之痕。”易水寒道。见地上草折倒,着有血迹。
“易大哥,这儿。”潇潇指旁边一断木道:“像是被什么砍的。”
“前辈!钓不着前辈,上官夜前辈!”易水寒向四外喊道,无人应答。
潇潇强自安慰:“也许他们得胜,各自散了回家了。”
易水寒摇头,兀自沉默不语,只觉疏忽了什么最为要紧之事。此事万分蹊跷:虺剑,众人之变化,李不瘸之语,他们究竟是好是坏?鲲鹏帮,莫非便是他们所为,为引我二人?郑前,也好生奇怪。坏了,我们也许身处圈套之中,不觉中计了!心跳骤紧。
想到此,便道:“潇潇,快走!”
一人从旁边树丛走出,二人吓了一跳,居然是郑大人。
“二位欲驾何往啊!”郑大人在前拈须笑问。
此时于此地遇上郑前,真是大出二人意料。潇潇心道:“他如何得知我们来此,难道……”只听易水寒缓缓道:“郑大人,您来此是抓差还是办案?”
郑前又笑,道:“易水寒,易少侠,请朋友打鲲鹏帮怎的不叫老夫?”
易水寒道:“郑大人,这么早就动手,太仓促了罢,戏还没怎么唱呢,为什么不演了。这不是不好玩了?” “哈哈哈!”郑前大笑,道:“老夫早就看出来你绝非等闲之辈,不然赤焰鹤仙和龙困水,还有笑无声,怎会死在你们两个人手里!”
如此一说,易水寒潇潇什么都明白了,只是太过令人惊讶。易水寒先前已有所怀疑,不似潇潇那般惊愕,抱肩冷笑。 “你,你是,你鲲鹏帮主?你杀了我爹?”潇潇道。 郑前笑道:“不错,林姑娘,当日你跳崖了,老夫好生悔恨,怎不好生劝你。若是你嫁于老夫,老夫不知艳福多深呢?老夫有眼,你竟然没死,几月不见,更加标致,嘿嘿。”淫笑声声。
易水寒剑眉皱紧,怒道:"众位高人在哪里?"
郑前道:“在山上喝酒呢!你也去罢!”说罢,抽出鹰喙鞭奔易水寒而来。
易水寒也挺剑相迎,二人斗于一处。
郑前大声呼哨,见四外窜出不少黑衣人,直奔潇潇而来。易水寒大惊失色,但难于脱身,刚欲回护潇潇郑前便步步紧逼,又被迫与其交战,狠狠道:“卑鄙小人!”郑前颇为得意,进招既快且狠。
潇潇见鲲鹏帮帮众如狼似虎般向自己扑来,立时吓得乱了阵脚。心跳骤快,见一人快至近前,方想到“寒冰鬼影”路数,便发足急奔,众人紧随。潇潇跑得过快,牵动伤处,刚愈合伤复又开裂,潇潇只觉肩处渐痛,先还坚持,之后便觉难忍,脚下渐慢,被鲲鹏帮赶上,中一人挥绳向前,正中其脚踝,潇潇觉右脚腕一紧“哎哟”一声立时扑地。
突然,自旁边树林中冲出一人,向鲲鹏帮帮众撒了一把白色药粉,众人便接连倒地。潇潇勉力站起,惊道:“小狐仙,怎么是你?”小狐仙跑过来一拉潇潇道:“李不瘸和众人来灭帮,郑前来了,我们都不敌。八仙护我逃脱,为通知易公子。林姑娘,快跟我走!”说罢,扶潇潇快步向前走去。还未走出十步,听后面飞来一人,小狐仙推开潇潇,回身与之对了一掌,无奈内力太弱,一掌之下便被打得向后几步,倒地吐口献血。
潇潇大喊:“小狐仙!”什么也不管,快步跑过去扶起,见其面色苍白,气息奄奄。
潇潇泪下,哭道:“小狐仙,你,你……”
“林,林姑娘,我,我真没用,护不住你了。”
潇潇摇头。
“林姑娘,小狐仙一生勾引男人无数,却,却从未喜欢过一个,但,自从见了易少侠……但他有了你,如果他能记住我,我也就满足了。”
潇潇抱紧小狐仙,道:“我,我让他记住小狐仙,小狐仙是个好姑娘。”
小狐仙微笑,闭目,气绝。
潇潇抚尸大哭。
来人正是鲲鹏帮副帮主,潇潇便被其轻易抓住,带出树林。易水寒与郑前交战正酣,难分上下。
副帮主高喊:“帮主,抓住林姑娘了!”
郑前唇边露笑,高声道:“杀了她!”易水寒闻听此言,心急如焚,招数渐急,破绽渐多。
“易大哥,千万别管我!”潇潇大声道。
副帮主已将佩剑抽出,道:“我下手了!”
郑前招数加紧,道:“快杀!”
易水寒于瞬时间抽出匕首,掷向副帮主,同时“一川寒草”斩向郑前。
“啊!”副帮主大叫一声倒地,颈部中匕首,鲜血涌出,登时气绝。
易水寒也重重倒地,虺剑撒手。
一缕白髯,飘飘而落。
易水寒分招之时被郑前肆机攻击,胸前挨了两脚,便倒地。郑前紧跟上前,扯起易水寒,伸掌按其头。见郑前右手微抖,易水寒面上已变红,如涂丹相似。
“寒!”潇潇什么也顾不得,向二人处跑来,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几下。
郑前额上见汗,收招拆式,缓吐气。潇潇眼见易水寒之面从丹红变至惨白,心痛如绞,便去拾虺剑欲自刎,却被郑前脚尖一勾,抢于手中。
“林姑娘,现在就死,太性急了罢!”郑前道。
潇潇看易水寒已死,只想一死。
郑前道:“他还没死呢!不过,呵呵,也跟死了差不多。这小子修习的是极寒内力,现下我将我功力输入他体内,拼拼他的寒气,叫他生不如死。”
“你,你说什么?”
“说明白些吧,就是将冰块放人滚水中,不过化化他的功力罢了。”
潇潇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只觉肩处痛入骨髓,便即昏将过去。
“姑娘,你醒了?”
潇潇模糊看到身旁站一位少女,不过十四岁光景,生得十分憨厚。潇潇坐起,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姑娘,这儿是蓬莱县县衙,老爷今晨带兵剿贼,将姑娘救回来的。姑娘睡了整整半日了,这才醒的。”少女道。
潇潇听罢,翻下床道:“易水寒呢?易大哥,他在哪儿,他怎么样?”
少女忙扶住。道:“姑娘,姑娘,老爷嘱过,你不能下来。哎!姑娘……”忽听门外有人咳嗽一声珠帘轻挑,走进一人。少女忙收手,退了出去。郑前迈方步走进,见潇潇笑道:“林姑娘可好些了?” 潇潇立时怒火中烧,瞪着郑前,兀自气喘。 郑前拉椅子坐下,自倒一杯茶轻品一口,放下杯道:“林姑娘,你也不必如此,你再恨郑某也杀不了我。” 潇潇闻听此言,登时站起见里边悬一宝剑,噌地拔剑,架于郑前颈上。 郑前却面不更色,又饮,笑道:“你的剑看起来是杀了郑某,实际上是杀了你那易大哥。你下手吧,杀呀!杀呀!” 潇潇手直抖,无奈撤剑,手腕一翻,于自己颈上抹去。 “你死了,他更得死!”郑前飞身跳过来揪住潇潇手腕,大声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潇潇两行清泪落下。 郑前缓缓道:“很简单,我让你嫁给我。” “你休想!”潇潇断然拒绝。 “这由不得你。听着,三日后迎娶。你从,我便放了易水寒,再不为难他。你不从,我让你明早看他的人头!给你一晚上考虑,记住了。”说罢,郑前摸着被虺剑削短的须髯洋洋而去。
潇潇软倒,跌倒地上,神情痴痴。
一夜肝肠寸断,泪千行。
清晨,潇潇回复郑前,噙泪道:“我嫁。”
郑前喜得眉开眼笑,险些飞上天去。又听潇潇道:“我既已答应你了,快放了易水寒。”郑前道:“我有那么蠢吗?这小子是我手中最大的筹码,放了他我还能摆布你吗?”潇潇道:“那你想如何?”郑前奸笑靠近潇潇道:“等你做了郑夫人后,我再放了他。”说罢,用手去摸潇潇脸颊,潇潇速闪,冷冷道:“好,不过你听着,其一,成亲之前不许碰我;其二,我要亲自去挑选珠宝;其三,成亲之前,我必须见易水寒一面。”郑前满口应承。
潇潇便不出此室,吩咐丫环辛夷不得给任何人开门,除了辛夷,旁的人一概不见。过午,郑前便派人护送潇潇去望云轩,派去之人均是自己心腹,又特别叮嘱辛夷要寸步不离潇潇左右。少时,潇潇入轿,轿旁分列八个大汉,缓缓奔望云轩而来。
已至,潇潇下轿,入轩,见王伯站于店中。见潇潇入,顿生惊意,张口道:“你……”潇潇避开身后之目光,向王伯轻轻摇头皱眉。
王伯见潇潇身后八人凶相,心下明白,立时改口道:“你……姑娘想看什么?”
“店家,你这店中卖箫不卖。”
王伯道:“不知姑娘要什么箫?玉箫,象牙雕的,还是水玉箫。”王伯特别加重那“水玉”二字。
潇潇道:“速速通知你们当家的,就说有个客人的水玉箫断了,想买把新的让他快制一支,速速送来县衙,再迟了,就晚了。先去拿珠钗来。”潇潇望王伯,眼圈微红。
王伯点头,取过首饰盒,道:“老忘记下了,姑娘放心。”潇潇胡乱指了几件,便入轿而去。
待他一行人走远后,王伯脸色骤沉,心道:“完了,少爷出事了。不过,还好……”
潇潇一行自后门回府,郑前拦住辛夷仔细盘问,辛夷只是摇头,郑前方才作罢。辛夷回房,自语道:“不过挑了几只钗子,问这问那。”
潇潇凄然一笑,道:“辛夷,你来。”
辛夷依言跑过,潇潇像姐姐般拉过辛夷的手指:“辛夷,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辛夷吗?”
辛夷摇头。
“辛夷是种很香很美的花。”
辛夷道:“姑娘错了。辛夷是因为生得丑才被爹娘扔了的,被大人捡回来的。”
潇潇叹道:“辛夷,在郑前身边,这是你最大的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离开这儿的。你不知道,这里多么的脏。”
“姑娘,你不喜欢老爷,还比老爷小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嫁他?”辛夷道。
潇潇道:“为了一个人。”又转目窗外道:“有时候,你的幸福不是你一个人的,它仅仅是一个为了挚爱而不得不葬送的东西。为了他们,我只能这么做。”说罢,默默垂泪。辛夷相陪,无语。
新人着装,霞帔凤冠,描翠眉,点朱唇,饰环佩。潇潇一番打扮,简直美轮美奂,风情万千。郑前走进,见潇潇只觉魂飞天外,不知所措。
潇潇冷若冰霜,冷冷道:“郑前,带我去见易水寒。”
郑前奸笑道:“好,好,只要你有胆量。”
潇潇见郑前不怀好意,心猛然一缩,道:“你什么意思?”
“我怕你被他‘英俊’之容吓坏!”郑前又一阵狂笑,抓住潇潇手腕,领潇潇直奔后院而来。
“郑前,你,你竟把易水寒关在这里?”
“不错。”郑前咯咯冷笑。又道,“我饶了姓易的小子,我的鹰儿不见得放过这美餐,呵呵呵……”
潇潇看那铁门,泪如雨下。
“寒!”
潇潇什么也不顾,打开室门冲入。
郑前怎料潇潇如此,大惊之下亦随之入。
群鹰隼见一袭火红入笼,纷纷振翅欲扑过来。
郑前口打忽哨,双臂平伸,向下轻挥,群鸟方静,郑前露凶光,扫视众鸟,鸟皆怯,飞于郑前身后,缩翅低头。
潇潇全然不顾,全然未觉,只见前方地下躺一人,潇潇扑将上去,将其抱于怀中。大喜过望。
易水寒全身无半分伤处。
“这不可能!”郑前道。
潇潇丝毫未觉,微笑道:“寒,我马上救你出去,你不会有事。”说罢抱紧易水寒,珠泪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