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鹤久攻不成,心下羞极万分,心道:那小子闯我七关还能接我这么多招,太厉害了,决不能让他活着,传扬出去,岂不让武林之人个个笑掉大牙,我堂堂“赤焰鹤仙”竟敌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便掌又加紧,掌风逼人。众鹤奴纷纷倒退,更有武功较弱者“啊”地呼将出来,仰面摔倒。易水寒奋力抵挡,寒冰真气鼓荡,二气相撞呼呼作响。易水寒知自己难以久持,早欲抽身而走,先养精蓄锐,再另图他法。可当下根本不行,他心急如焚,心道:如此下去,怕我也难以久持,那潇潇谁来救出?易水寒心下一急,剑招之中便有一疏漏。比武过招需心无旁骛,何况对方又如此厉害!火鹤见此状,一掌攻其心,易水寒施展“寒冰鬼影”急闪,却也被击中左肩,鲜血立时涌出,侥辜有真气护体,否则那膀子怕是断了。火鹤“嘿嘿”冷笑几声,铁爪又至,易水寒也不管那左肩疼与否,一招“寒剑飞霜”又迎将过去,傲气之下内力似又大增。火鹤一惊,道:“好小子,看招!”火鹤递招之时,余光看到前面站着红衣鹤奴,在向她指右边,火鹤登时会意,一招“翔鹤飞天”身体凌空,以上临下将易水寒逼向右方。易水寒隐隐觉得惊异,但也不料竟会有这种事发生,刚站定脚下一虚,未及反应,便直坠而下。
火鹤收掌撤式,洋洋得意,笑道:“哼!我火鹤爪下哪有命在,大胆小子,狂之极矣,哼!哼!那又如何,你也一并死无葬身之地!”言下之意,竟似是她以真功夫赢易水寒的一样。火鹤将铁爪撤回袖中,向那红衣女子招招手,那鹤奴含笑过来,火鹤道:“好孩子,多亏有了你提醒,省了本庄大力气。”“庄主您过奖了,雪霜最见不得庄主费事,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其实若凭庄主神功,对付他也绰绰有余。”那鹤奴道。火鹤兀自心跳,闻听此言,道:“就你嘴甜,好了,扶我回去歇歇,泡壶碧螺春与我解渴,可累死我了。”那鹤奴伸出手来,扶着火鹤入了阁。院中鹤奴望着庄主入阁,才缓过神来,随即又望见地下落着火鹤半段黑巾,竟没发现是何时被易水寒弄落的,在其回阁路上竟有点点血迹。有机灵者去将黑纱拾起藏了,又有几个鹤奴拿来水将那血迹擦了,冷冷的空气中还浮着血腥之气,鹤奴们均皆默默散去,各人脸上表情惶惶不安,无人再提方才之战。
火鹤硬撑回屋,冷雪霜刚将屋门关紧火鹤便呼将出来倒在床上。冷雪霜忙从柜内取出金创药及一金瓶,先将火鹤腿伤包好,又倒出一粒“阴阳蝶翼八宝丹”,递过水来,火鹤送水服下,痛色稍解。冷雪霜即又将床前火盆之火拨旺,从架上取下汗巾递将过去。火鹤抬手解去面上黑纱,撤去发上黑纱,残破剩不足二尺,见这心爱之物毁了,气得投之人盆烧了,接过汗巾拭面,脸上热汗淋漓,拭了半晌,方罢。此番方才见得那火鹤真面,一张俏脸,却密布伤痕,烂桃相似,十分可怖。冷雪霜似是瞧得惯了,盯着那脸也能坦然,道:“庄主,您可好了?”“好了,好了。
那臭小子着实厉害,这剑法,这内功,好像见谁使过,也是一般怪异,寒之极矣,谁呢?”火鹤言罢,凝神而思。冷雪霜也不打断,转身从柜中取一件衣服,道:“庄主,更衣吧!再一会儿,小姐的祭时到了,这衣服太……”冷雪霜不再语。火鹤在思绪中过了会才醒悟,点头取过那棕色长裙,换之。冷雪霜一边服侍道:“庄主,方才奴脾看过冰儿了,冰儿内伤极重,气血逆行,怕是不行了。”“什么?”火鹤惊道,“冰儿,她……我气得几乎忘了,快,小霜,拿上药,跟我去看看。”“可您也受伤……”“不碍的,快走,再晚,怕是来不及了。”火鹤说罢,整好衣裙,罩面纱,匆匆出门,冷雪霜紧跟。
那地牢之中潇潇得知易水寒已打将进来,本兴奋已极,觉得心怦怦乱跳,实不知易水寒能否战过火鹤。虽极盼他赢,但潇潇重伤之下脑子十分清醒,昨日正午,我未及去易大哥相会便被抓了来,易水寒一定知晓我被火鹤抓去,定会来寻找,可如何此时才至?原来如此,我被抓时并未从大门而人,似是走了偏门,为何?莫不是从大门而人有机关,埋伏必定很多,寒他自然不知,走的定是正门,那……那他二餐未食,一夜未睡,如何受得了?至此愈加担心。此时脚步声音骤响,潇潇心骤跳紧,疑是易水寒至,但闻守卫鹤奴并未有所动,一怔之时,忽闻一鹤奴道:“众姐妹,不必担心了,那个闯阁之人已被打入花室,大家大可放心了。”潇潇闻听此言,脑中似炸响一惊雷,跌倒在地,泪水不由汨汨而下。心道:易大哥,是我害了你,你不能有事,你要是因我而死,我也不活了。想至此,心情过于激动,气血上涌,心力交瘁,晕将过去。
且道火鹤奔至蓝冰之所,见许多鹤奴守在门口,神情凝重,其中颇有面色麻木之辈。火鹤眼光也只一扫而过,便匆匆人得门来,见床上蓝冰面如金纸,唇白似雪,俨然是活不成了。火鹤伸手搭其脉,查其脉象极为混乱,似乎血气沸腾。蓝冰如此沸热,更添灼痛,火鹤眼中由焦急转成愠怒厉声向众鹤奴道:“你们,谁?是谁?给冰儿吃什么了?”半晌无人答话,火鹤又道:“说!是谁?”又过一会儿,才有一矮小女子分开人群挤出,走路跌跌撞撞,体似筛糠,抖着近于趴倒在地道:“庄……庄主,我,是我奴,奴婢。”“你,你,你给她吃了什么?”火鹤道。那鹤奴早吓得不能言语,只跪着,众鹤奴识得她是平时为蓝冰打溜须最勤之人,除了逢迎蓝冰,人却愚钝之极,可她捧着蓝冰尚不及怎会害她。众鹤奴疑惑地看那鹤奴缩成一团,全身战抖。“庄主问你呢?你给蓝冰吃了什么?”冷雪霜厉声道。
“奴婢该,该死。”那鹤奴跪地磕头,磕得十分响,直至磕得那地上隐隐有些血色,冷雪霜才道:“别磕了,你说,到底怎么了。”那鹤奴方罢抬头,见其额上已破,目中含泪道:“庄主,奴婢见冰姐姐重伤,不省人事,就倒了碗参汤给她喝,人参汤中还放了枸杞、大枣……”“混账!”火鹤听闻此言大怒:“你,你,小霜,将这小蹄子杀了杀了!”“是”冷雪霜应道,从怀中摸出三支镖,右手一扬,三支镖齐奔那鹤奴而去。不说那鹤奴刚才已磕得晕头转向,换作平时她也万躲不开,那鹤奴一见镖至,吓得手足无措,本能地向旁一闪,第一镖躲过,二、三两镖全钉在身上,一只中咽喉一只中a,那鹤奴一语也无,便倒地而亡,看得玲门外鹤奴均愣在当场,不知为何引来杀身之祸。忽听冷雪霜道:“来人,抬出去!”才有两鹤奴战抖着将那尸身抬将出去。众鹤奴也随之散去,冷雪霜反手将门带上。
冷雪霜走近火鹤道:“庄主为何发此大火,非杀那奴才不可?”火鹤道:“她可把冰儿害死了,我视冰儿时,见其伤虽重,却也不是如此这般。她本已五脏俱损,体内出血,那小蹄子居然还喂她参汤,这本是沸血之物,冰儿她……”说罢,大叹一声,伸手拭去蓝冰头上冷汗。“那,您不是有‘阴阳蝶翼八宝丹’吗?那药不是可以续命吗?何不给冰儿喂下几颗也许会……会没事?”冷雪霜见蓝冰已这般光景,心知难以救活,却也不愿伤火鹤之心,违心而说。“药毕竟是药啊,这丹虽可治内伤,维得一息尚存,却也不是办法。就算有充足的丹药,每一时辰吃一粒保命,那也下不得地,吃不得饭,与死人有何区别?”火鹤道。便取出一粒喂人蓝冰口中,又将其扶起,使药入腹。
火鹤又伸掌抵其后背,蓝冰虽已昏迷但觉一阵暖流输入,十分舒服,再加上那丹药作用蓝冰竟睁开了眼道:“霜……”冷雪霜抢步上前,跪地握住蓝冰的手道:“冰儿,我在,你怎么样?”蓝冰此刻意识十分清明,转视火鹤,道:“庄主,快……快别为我耗,耗真气了,我中了那箫,活不成,不成了!”火鹤见有起色,撤掌道:“好孩子,别怕,你死不了,那一箫本不是十分重,原是那小子十成力只用了不到四成,只是那寒气十分了得,但你现在体内气血竟是逆流而行,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你怎么会这样?”蓝冰不语,情知是林萧剑法之故,却也不敢说出。火鹤知道她也不知其故,便不再问了,眉头紧锁,也不发一词。此时蓝冰缓了好久才敛起那一点点力气道:“庄,庄主,小姐的祭时怕,怕是到了吧。您,您快去吧,冰儿,没事的。
”“冰儿,休胡说,小蝶她死了,你还在,你就是我的孩子,现在纵有天大的事情,咱们也不去管它,你快别说了。”火鹤说罢,又伸掌抵住穴,一股内力输入。蓝冰垂下泪来,道:“庄主,这十多年来,您对冰儿如同母亲一般,冰儿也将您当作母亲一般看待,原以为可以终身伺奉您左右,没成想今日……不管我做了什么您都能包容我,本想好好补报,可,可现在我,我……庄主您白疼我了。”说罢一口气没接上,喘将起来。火鹤又催动内力,道:“好孩子,别说了,用我授你的‘尾心法’守住那膻中一气。”此言一出,火鹤便紧闭双目不再言语。“庄主,不行呀,我体内似乎有无数奔流,冲向四肢,我难受死了。”蓝冰道。此句己说得有气无力,只见她手脚微微抖动。“庄主,您是否记得林萧剑法的运功心法?”冷雪霜道。“我们何不试试它呢?您习剑时根本无法动那内力,您说过那经脉走向根本无法循行。此时冰儿经脉大乱,也许我们可以以逆反正,它会将那逆气转达回来也 说不定,眼下也唯有此法了。”
火鹤听得真切,心中豁然开朗,道:“那好,小霜,用你的内气维持冰儿一气不死。”冷雪霜听命上床,盘膝而坐,如火鹤那般伸掌催动内力。火鹤道:“小霜你切不可听我之言,否则气随心转,你们二人谁都活不得命。冰儿你且听好,必按我方行气。”冷雪霜凝神冥想:蓝冰眼下什么也想不得,她唯想活命,也勉力调动这外来之气。听得火鹤道:“冰儿,任脉为始过‘鸣尾’,行至弩脉过‘长强’走,跟着厥阴过‘参询’,行至足少阳经‘光明’,手少阳‘外关,,手厥阴,过‘内关’;至足少阳通‘大钟’,过足太阳过‘飞扬’再过手太阳冲‘支正’,再至手少阴,过‘通里’,过足太阳,冲‘公子小’;足阳明‘丰隆’,手阳明‘偏历’,再过手太阴‘列缺’,回任脉。”这一来一时辰过去了,冷雪霜额上见汗,蓝冰面上润滑痛色少解。片刻之间,蓝冰“哇”地一口鲜血喷出,向前栽倒,幸而冷雪霜手快,握其手臂,但兀自使不出力,感觉手臂酸软天旋地转,两人皆从床上摔将下来。火鹤见状,刚欲抢步上前扶住,自己顿觉嗓间甜腥,擅中滚烫,霎时也一口血涌了出来。原是她用心过投人,叮嘱冷雪霜切不可随声转气,自己却难以把持,内气自然随之逆行,虽未如何厉害,却也大伤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