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轰隆”而开,接着一人夺路而出,将那院中守卫 的鹤奴吓得怔住了,胆小之人竟尖叫出来。而后众人醒悟,纷纷拔刀将易水寒围住,几名曾与易水寒交过手的鹤奴却暗暗后撤,腿快之人早就拔足奔向右侧寻蓝冰。
“你,你,你是什么人,胆敢人朱林阁。你,你还要命吗?”一胆大鹤奴道,吓得战抖起来,话也说不清了。全然不似平素耀武扬威,呼三喝四,话间之中已底气全无。易水寒将寒箫指向那说话之人,目光冷峻,道:“你们抓来的姑娘在哪儿?”那说话的鹤奴早已吓软了,众人也慢慢向后退,那鹤奴却自嘴硬,道:“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不能告之于你,姐妹们,上,拿这个胆大的奴才!”说罢,众鹤奴强自鼓气,一拥而上。
易水寒也不答话,一招“寒影飘摇”递向众女,身形极快穿梭于众女之中,寒箫抵向其擅中穴。此乃人身体大穴,与对手打将起来,除其罩门以外,此处便最为紧要,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对手打中。可那帮鹤奴武功再高,距易水寒之功力甚远,加之寒箫之上贯有寒冰真气,被寒箫点中的鹤奴无一不躺倒在地,手抚胸口,叫苦连天,怕是三个月也难离床。
易水寒轻松便将这些鹤奴撂倒在地,原可以下手轻些,点她们的穴让她们一时三刻动弹不得也就罢了,但易水寒也实在恼怒鹤奴的骄横,再者担心潇潇安危,怒头上更是焦急,拦他的鹤奴可倒了大霉。易水寒环视四周,除了满园的蝴蝶蓝花以外,左边一株梧桐树旁鹤奴尤其的多,似乎在众鹤奴身后有一扇矮门,易水寒登时明白持寒箫向那方奔去。
守地牢的鹤奴见来人向自己奔来,惊慌失措,都知道这“大胆奴才”武功太高,吾等捆在一块儿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庄主交代过,要让那‘(头跑了,我们都得死,而且受尽折磨而死。等死,还不如痛快点,鹤奴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上!”“嗨”守卫鹤奴一拥而上,意在壮胆,且提醒庄主、冰姐,来池之人接近地牢了。
易水寒深知如此与她们纠缠下去空耗内力,火鹤还未到自己已无力再战,如此岂不糟糕?遂施展“寒冰鬼影”迅速无比飞到鹤奴们面前点她们的重穴。易水寒潇洒飘逸,谈笑间便将那些鹤奴点得软倒在地,半点力气也无。不久,易水寒便将守地牢前的鹤奴一一料理,正欲进入,“唰”地一声脚踝一紧,闻一言“狗奴才,好大的胆,纳命来吧”!而后,身不由己被人向后拽去。
来者正是蓝冰,本想将易水寒拽个跟头,却不想易水寒借势右足一点地,身子向后飘去。蓝冰想将易水寒拽回,但无奈内力相距太多,使出吃奶之力气也拽不回,又不忍放手,心中懊恼:本已占尽先机,却不料有此变故,这如何是好?在其踟蹰之时,易水寒却将她带起,蓝冰不防,大叫一声,身形飞起,此时再想撒手已然晚了,蓝冰轻功不佳,只好由易水寒带着。
易水寒鞭梢不知何时已在手中,看准蓝冰抱树窘状,料她也无力还击,无招可挡,将鞭梢用力一掷,蓝冰听得身后呼呼狂风,心中大叫“不好”,但为时已晚,尽力一躲却不想后心闪到鞭梢之下,“啪”地一响,蓝冰顿觉后心疼极,嗓中甜腥,“哇”地喷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双臂一 松,摔将下来,背脊重重落地。院中鹤奴虽多,都瞧个明 明白白,但无人上前接迎,都眼睁睁看着蓝冰落地,心中 着实痛快,似出了口恶气,仿佛蓝冰是她们打伤。平时被 蓝冰折磨最多,最惨的几名鹤奴竟尔小声道:“打得好!” 全然忘了来者是敌非友,全为报了私仇而心中大快,有些喜形于色。
易水寒退了蓝冰,使了一招“寒雪降”落到地上,纵身向地牢冲去。众鹤奴方才醒悟,拉家伙跟了过去,口称“站住”!易水寒哪管她们,便挥得寒箫冷气逼人,于鹤奴中如入无人之境,脚下步法丝毫不乱,更快地向地牢处奔去。
猛然听得身后有人大喝,声音极锐似鹰哨般刺耳。易水寒一惊,稍侧头,向后一望,不由心中称奇,见那蓝冰向他处飞奔而至,手中执著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宝剑,再细加分辨,其目光有些异样,凶狠而癫狂。那站得碍事的鹤奴见蓝冰朝自己而来,再见蓝冰那双眼睛早吓得呆了,心中只道她落于树下又伤得不轻,背过气去,如何又站立起了?怕是疯了!还未明白,便被蓝冰一剑穿腹,死于非命,院中之人均叫道:“冰姐姐,那是自己人呀!”蓝冰也不理,见人便杀,还分什么敌我,有什么姐妹。院中大哗,鹤奴们个个自己吓得避开数尺,均不知这蓝冰究竟怎么回事。易水寒料理了两名鹤奴,便再无人敢来,再看蓝冰之状,已心下了然:她一定走火入魔了。不过也太奇怪了,她若是散功,方才早已死了,如何又恢复功力,提剑而战,瞧那方才几招,反而恢复内力?不容易水寒再想,蓝冰已气势汹汹奔易水寒面前,双目似喷火一般,一言不发,挥剑再刺。易水寒见她似拼命一般,倒也不敢小觑,凝神敛气,寒冰真气转全身,贯注于寒箫之上,准备迎敌。
蓝冰已至抖剑刺来,易水寒用“寒箫剑法”招架。易水寒初时也不以为意,虽略觉惊诧,但也即一转而过,心中也未将那蓝冰视得严重,自恃自己之功较那蓝冰强了不知多少倍,退那中了魔道之人不费吹灰之力。不想真正过招,却大出易水寒预料之外,蓝冰剑法十分怪异,全然想不到的剑招,本料那剑自左攻,而反向右来,根本无法摸准剑招,加之蓝冰神志不清,拼以全力,似使出平生最大之力,出招速度渐快,易水寒已然招架吃力,那被师父诩为“天下第一剑法”的寒清剑与易水寒“寒天一碧”的内功全被那怪异无章的剑法所制,施展不出半分。
若让武功高手来观,易水寒剑法极为精妙,蓝冰简直似不会武功之人,剑法散乱,剑招笨拙。易水寒使出寒清剑中最为精要的“寒旋作冰”、“古木鸣寒”、“寒漪秋水”三招,居然发出似虎啸龙吟之声,寒箫寒风凛冽,众鹤奴纷纷倒退,蓝冰却丝毫未受其影响,仍疯了般进攻。易水寒这几招只逼得她稍有减势,容有喘息之机。不料蓝冰又将剑递了过来,易水寒大惊,实不知蓝冰受了重伤何以如此厉害?这又是哪路剑法?易水寒当下也唯有尽力护住全身只守而不攻,有几招躲得不够利落,还在白袍上留下几道剑痕,所幸衣服厚,否则易水寒便真要见血了。蓝冰真可谓便宜占尽,虽神志不清,输赢却也辨得清,狞笑数声。
不过,易水寒毕竟武功高手,失了数招后便发现蓝冰招势中的弱点,她总使不出十招,又重复前几招,继而又重复,可见她于这剑法尚未学全且练不甚纯熟,剑招不圆滑,棱棱角角使得磕磕绊绊。方才真被她唬住了,静下心来,细加拆招也便放心了,心中已定了败她之法,脸上不由微显得意之色,故意门户大开,寒清剑招数紊乱。蓝冰见状,挺剑直刺易水寒胸口,这便不是那剑法了,若不为那剑法,蓝冰还胜得了易水寒?易水寒见她不继续依剑法而行事,正中下怀。那剑尖距其胸口不过寸许,易水寒猛然脚下错步,那剑擦身而过,蓝冰也随势伏了过去,收脚不住。易水寒趁此良机以寒箫攻其背,哩的一声一道雪线从蓝冰全身而过,蓝冰霎觉冰至心肺,似血液凝结,身体被寒冰剑穿过,猝然倒地。若平时,易水寒不愿杀人,点到为止,实不得已废了对手武功,令其再害人不得也便罢了。可今日,易水寒真气极了,从身边鹤奴手中夺过一刃,左手执箫右手持刀向蓝冰挥去。
“休伤我儿!”声到一件物事也至,打在易水寒刀上,刀自中而断。暗器之快,之利,内力之大实非常人所能为。易水寒剑柄撒手,闪目观看,火鹤已将蓝冰抱起,大唤:“冰儿!冰儿!”蓝冰面如金纸,唇色苍白,似无呼吸之声,如死了一般。火鹤又唤了几声,蓝冰不应,火鹤忙从身上锦囊中摸出一玉瓶抖出几粒,送人蓝冰口中,向身后大喊:“来人,抬她下去!”众鹤奴方才似如梦初醒般,蜂拥而至,争着来抬蓝冰,更为自己早脱身。几个手快之人将蓝冰抬起,飞也似的奔向后堂,余下鹤奴见庄主驾临也倏地无所惧起来,分列火鹤两旁。易水寒本应趁火鹤救蓝冰之时抽身而去,速救潇潇,但此时他却顿觉头晕眼花,且颇有些气喘,易水寒力不从心,猛然醒悟,自己已一夜未睡,又几餐未食,费了那许多内力,怕自己支持不住了。但见火鹤一双利眼向自己射来,且颇蔑视,易水寒强自忍耐,复抖擞精神,勉力提气,执寒箫准备迎敌。
此时,火鹤心中却另有一番滋味:自她费尽心机建这七道关以来,在这其中不知葬送了多少生命,有不会武的,有武林中的俊杰,根本无一人能闯过。火鹤不知有多得意,自诩天下第一暗道高手,料想那林子风若在世,也同样在六七关灭掉,但林子风终究是死了,每每想到自己亲自为他“量身而做”的机关,他却不能试,太也不甘心。这种独步武林的骄傲感,今日却让一个在她眼中乳臭未干的小子给破坏了,她怎能想像眼前这个少年在短短不到二日的时间毁了她天下第一暗道高手之名。火鹤既惊诧,又愤恨,又羞惭,脸上颜色更变,再加上蓝冰之伤,更是恨不得立时杀了易水寒才解心头之恨。杀气陡然弥散开去,火鹤双目射出两线寒光,逼向易水寒,右手一抖,瞬时自袖中弹出五钢爪,套于右手手指上。易水寒得见,料其顷刻间必定下手,暗自凝神。
猛然火鹤一跃而前,宛若飞鹤着地般,右手为鹤首,直逼易水寒双目。易水寒见此势,未敢丝毫怠慢,脚下加紧,施展“寒冰鬼影”向左而避。火鹤右手方落空,左臂立时抬起,如鹤抖翅般打向易水寒。易水寒仰身而后,此招又空,火鹤右手攻回似鹤啄羽般接近易水寒后脑,易水寒一招“一川寒草”将其格开,继而“寒风卷尘”逼得火鹤单脚点地向后跃开数尺。易水寒站定,笑道:“崔颢道‘黄鹤一去不复返’,您这飞鹤三式也太洒脱了。”火鹤冷笑一声怒道:“臭小子,果然有些见识,躲得过我这三着的,便不是饭桶!我且问你,你为何闯我朱林阁?”“要人。”易水寒道。“哼!恐怕还有那剑谱吧!你与那姓林的一家什么关系?你因何为了那贱人舍命?你又如何闯过那七关的?”火鹤厉声道,目露凶光。易水寒听得她言语极其无礼,霎时怒火中烧,道:“恕在下无可奉告。还愿火庄主将林姑娘交还于在下,并将那剑谱也一并交出。如此,则罢了,易某便不相逼迫,否则……”“大胆狂徒,还敢张狂,纳命来吧!”火鹤气得大喝一声,铁鹤爪又扑易水寒面门而来,易水寒挥寒箫挡将上去。
二人此番过招,看得周围鹤奴甚觉过瘾:出招极速,令人目眩,却也十分精妙。火鹤黑袍翻卷,恰似鹤舞,本应十分柔媚,挥舞的招式中,看去却觉狠辣,咄咄逼人,早已没了鹤的灵动、和善、雅致,实似一头饿雕,恨不能立时将那“来闯小子”一掌拍在当场,了了心中的火气。而那易水寒也非草包之辈,怎就那般遂她所愿?易水寒心中甚知自己的箫碰上火鹤的铁鹤爪会如何,便使巧招,忽而“寒星如雨”,忽而“寒凌紫”,只逼得那火鹤攻势略有所减,得一息喘气之时再躲其第二招。如此只守不攻,实因易水寒既饿又乏,浑身无力眼睛发花。易水寒的心登时凉了,暗道:“不好。”但此时怎容得他休息片刻,只得死命抵挡火鹤无比凌厉的招数,倒也勉强应付,偶尔也能近得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