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担心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就看见躺在床上的零一已经恢复了原样,脸上的笑好像有些心虚。
“零四你来啦……嘿嘿。”
嘿你个头!
不管是一旁的一十还是还没脱鞋就上来的桓生,此时此刻都想给他来上一个脑瓜崩。
可无奈他是病人,打不得,所以两人只能强忍下这个想法,咬着牙微笑。
桓生微笑着下床把粥碗拿起递给一十。
一十微笑着把零一扶起来,然后接过粥碗,舀起一勺,吹也没吹就送进了零一嘴里。
心虚外加上被他们的微笑迷惑,零一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细节,傻乎乎地张嘴接过了那勺还冒着烟气、热腾腾的白粥。
“不许吐出来哦。”在那粥落在他舌头上之前,一十还很“好心”地提醒道。
“……?”
“!!!!”
烫!好烫!烫死个人!
这是在白粥碰到舌头时,零一心里的想法。
他下意识伸舌头想吐回粥碗里,可还没吐出来呢,眼前的粥碗就被移开了,害得他又条件反射地收了回去。
真的是遭罪。
更要命的是桓生还在旁边扶着他,根本没办法装扯到伤口,再做一次假……
“我,我戳(错)了……”零一被烫的热泪盈眶,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下赤(次)债(再)也不会捉(作)gia(假)了……”
“……”两人默默地看了他一会,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默契地做出了决定——暂时放他一马。
感觉到桓生扶着自己的手松开,他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又是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憨笑傻样。
“你手没受伤,自己动手。”一十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怜惜一下子散了个精光,很不客气地把碗和勺递过去。
“嘿嘿……”零一笑着接过粥碗,小心地吹吹,真的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吃了一会后就瘪了嘴,表示自己撑不下了。
“怎么才吃了这么点?”碗没见底,还有小半碗的粥留在里头。
这样的胃口明显与平常的零一根本就是两种风格,之前在食堂两人坐的远没注意,现在一十注意到这点,有些被惊到了。
桓生也有些意外,但又想到他身上的伤情,一下子就想通了,“一十,零一他身子不舒服,再加上今天一天没怎么动,能吃下这么些已经不错了。”
“可是……”
“哎呀哎呀。”零一无故叫唤起来,打断了一十,“吃饱了有点困,我在睡一会,你们趁天还没黑出去走走吧。”
说完就僵硬着身体躺下去,难得地没有扯到身上的伤口。
二人明白零一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也就停留了一会,接着各自走出了北院。
而本该进入睡眠的零一却在他们全都走后睁开了眼,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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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的桓生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
不得不说这地方是真的大,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都没能把这里都走个遍,有很多地方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他背着手闲逛,走进一处完全陌生的假山堆里就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了些不正常的声响。
“呃……你,你不过是个从甲,甲营刷下来的次品,就……呃,就算杀了我,活……下来的你也只能窝在这里一辈子,呵呵……哈哈哈哈……”
“……”桓生屏住了呼吸。
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大,浓烈的好奇心让桓生贴着假山,透过假山上的洞查看着那边的情况。
透过假山,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蹲着的背影,背影的脚下一滩刺目的鲜血,血腥味通过洞口冲进了桓生的鼻子,让他不禁皱起了眉。
“呵呵……”蹲着的人笑了,可声音却异常地沙哑难听,让人不寒而栗,“死前还这么嘴欠,看来你是不想那么痛快地死啊……”
说着晃了晃手上的刀,反射的光线十分巧合地射进了桓生的眼,刺地他下意识退了一步,踩断了一根不细的枯枝,发出清脆的一响。
蹲着的人很显然是听到了,不过也只是顿一下,又继续手上的事,开始折磨起地上将死未死的那个人。
说真的,桓生根本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他又很清楚在这里杀人并不会被制裁,所以他转身准备离去,可就在他快要跨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突然开始大喊,
“十六!我诅咒你!你将来……将来一定生不如死,长命百岁!”
说完这段话就没了声响,想必是断了气。
……十六?
结合着之前那人说的,桓生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那个被朋友背叛的少年,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转而向那边的“案发现场”走去。
十六正站在那用帕子擦刀,察觉到桓生的靠近也没向他看来。
在桓生在他身后站定后才用他难听至极的声音说道,“怎么?甲营的日子过得太轻松了,想要来掺和乙营的闲事了。”
十六背对着桓生,但从他后脑勺横着的缎带可以看出他带着面具,不过他的声音变化实在是大——桓生明明白白地记得他之前并未伤到嗓子,可为何几年下来他的声音变成了这副样子?
“你可是十六?”桓生只隐隐约约记得十七曾叫过他以前的小名,可具体的他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就算记得,现在也不是能够这样叫的场地。
“……”十六转过身,面具后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突然来了一堆侍卫,越过桓生和十六,把地上已经凉透的尸体运走,还顺便清理的血迹,一切都是那么熟练,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看看,在这样的地方活到现在,想必你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在所有侍卫都走完后,十六终于说话了,语气里满是嘲讽。
“……”这个桓生无法反驳,只能由着他说下去。
“我记得甲营离这可远着呢,你到这儿来作甚?”
“无事……”话还未说完,一柄小刀就冲着他面门而来,惊得他下意识一躲,使出银线制住那小刀,向面前投出小刀的十六刺去。
十六倒是没料到他会反击,即使及时作出了反应,还是被割落了一缕头发。
“不愧是甲营活下来的,倒是有几分本事。”这句话他倒是带了几分真心。
“谬赞。”桓生收回线,脸上带着不到底的微笑。
十六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桓生却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好一会后他才开口,“你……可知药人一说?”
“!!!”熟悉的字眼从十六的口中传出,让桓生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这个……”
“看来是知道了。”十六的面具下传来一声极轻极轻,嘲讽的嗤笑,“刚刚我杀死的那人便是他们准备做成药人的,他死了,下一个也许就是我了。”
“什么?”可能是十六太过于平淡的语气和他所说的内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桓生一时间有些错愕,“你好像很期待……成为药人?”
“怎么可能?”十六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就算有着面具的遮盖,还是很好地传达给了桓生,“我又不是傻的,我只是想看看他们会想出个什么法子让我成为药人。”
“你就不怕……”
“不怕。”十六很是自信,“我有这个底气,也有自己的筹码。”
听出了他底气的桓生不知怎的,觉得他可能知道的可能比他想象地还要多些,所以开口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会把那些药人,弄到哪儿去?”
“……”十六沉默了,没有回答桓生的问题,反而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会回报我什么?”
看来是知道了。
不过桓生还真的没有什么能与他交易的东西,想了好久才斟酌着开口,“我……我能帮你弄到蛊虫。”
十六的气息明显变了——蛊虫是只有甲营才能接触到的东西,如果他能弄到,接下来他的计划就能事半功倍,变得顺利许多。
桓生自然感受到了十六的变化,脸上的微笑也开始有了底气,“如何?”
“成交。”十六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等你把东西弄来我再带你去。”
“那好,明日酉时,这里再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