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所有人都到了以后,礼师这才开始讲正事,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只是你们的礼仪师父了,今后你们的乐理还得由我来教。”
这话很明显是在告诉他们,现在他们该学乐器了。
“怎么要学那么多啊……”
零一忍不住在桓生旁边小声抱怨,然后很幸运地被礼师听了个正着。
礼师不满地皱起眉,脸上虽带着不满,却依旧是那么一副斯文的样子,
“零一,你有什么问题吗?”
众所周知,礼师一直都不喜欢零一,所以这次被礼师抓住小辫子的零一注定会遭上一灾。
“没,没有!”零一的声音洪亮清脆,正是礼师不喜欢的那种。
礼师的眉头皱地更深,甚至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时间紧,就暂时放过你,你们都随我来。”
这可大大出乎了零一的预料。
他原本都绷紧了皮子准备挨抽了,可谁知道这次他这么幸运,躲过了一劫?
可他顾不上庆幸,只站了一会就快步跟上队伍。
礼师带着他们来到了那个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房间,只不过现在的房间里多了不少乐器,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
“铮……”礼师拨了一下排头乐器的琴弦。
这声音就好像号令一般,大家自觉地找到自己座位坐下,端坐着等待礼师开腔。
但礼师并没有如他们所愿,而是很悠闲地继续拨着他的琴弦,仔细听还能听出点旋律。
“如何?”礼师将手平摊在古筝之上,压下了余音,抬眼看了一圈,最终视线定在了零一的身上,“零一你来答。”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零一还是经不住惊了一跳,像是火烧到了屁股似的从位置上弹起,“我,我……我觉得极好!”
“……好在哪里?”礼师神色不变,继续问。
零一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我……我不知道!”
“那就站着吧。”淡漠地又拨了几下弦,发出流水般的弦音,“接下来,先来看看这乐器……”
这一整节课琴声不断,而零一则在这琴声中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这是针对!”零一愤恨地往嘴里塞了很大一块肉,开始他的抱怨,“他怎么不去问别人?我啥都没学,咋知道这些……”
桓生默默地挪开自己的碗,免得他在碎碎念的时候将嘴里的饭粒喷到他这里。
“起码没受到皮肉之苦。”桓生安慰道。
他慢条斯理地吃下最后一口,看了零一一眼后将碗筷放下,“我吃好了,你先吃着,我出去走走。”
说完就下了凳子,逃也似的跑出食堂。
“跑这么快作甚?”
还没跑多远,桓生就听见零六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上面传来,他抬头看去,刚刚好看见零六正晃着脚丫撑脸看他。
“你在上面干什么?”说着,桓生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她。
“我喜欢。”零六也不下来,甚至还对桓生发出了邀请,“你也上来看看如何?”
桓生犹豫了会,在余光看到一十也跑出来后,几乎想也没想就爬了上去,选了根看起来比较粗壮的树枝坐上。
“你这回倒是爽快。”零六稍稍有点惊讶,调侃道,“可是在避着什么?”
桓生调整了好久的姿势,根本没仔细听零六的话,好不容易坐稳后才对着零六笑笑,打算敷衍过去。
“你这笑明显是在敷衍。”零六无情地戳穿。
“……”桓生没法反驳,毕竟被她说中了,所以只好选择转移话题,“你上次选的那把刀倒是别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状的刀。”
“哼。”这么明显的动机,零六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她还是回了他,很详细地介绍道,
“这叫新月刃,两边都是开了刃的,很容易伤到自己,不是那么好使的武器。”
“所以你毁掉其他武器是怕自己使不来这刀,然后被我们比下去?”
“呸呸呸。”零六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了不满,“我才不会有这样多余的忧虑,不谦虚地说,只有我才能把这刀使地得心应手。”
说着骄傲地抬起下巴,不屑地哼了声,“我毁掉他们是怕过早分出优劣,胜负早分,那样的话,到最后终筛的时候不就没意思了?
还有我是看准了的,那附近几个要是被人拿走了,分派给我的师父就会多收个徒儿,到时候他的精力就不能全花在我身……”
说到后面她就开始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强行咽下剩下的语句,瞪了桓生一眼,
“你知道的太多了。”
“是我的错。”桓生微笑,用余光看了下周围,发现人都已经走远了,树下面空无一人。
见状,他小心翼翼地下了树,然后对着树上死死瞪着他,想用眼神扎死他的零六挥了挥手,“我不会说出去的,别忘了我们之前的协定。”
听到他这话,零六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在树上看着桓生跑远后才支起身子爬下树去。
接下来的几天,桓生名义上的“师父”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态度——什么也不教,一到时间就赶人,时间掐得比外头守着的侍卫还要准上几分。
这对桓生来说不是个好情况。
不过这些时间他也没闲着,他不教他,他就自己扎着马步练体力。
武器也在自己手上,他相信只要琢磨的时间够久,那么总有一天自己就能摸透……
他以自己的方式一直努力着,直到后来在他第六十九次被银线划伤后,那男人终于看不下去了,难得开口问了句,“他们没把护具发给你吗?”
护具?
桓生歪了歪脑袋,开始努力地回想,好一会后才有些迟疑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对皮质的断指手套,举高了给他看,“师父说的可是这个。”
“既然给你了,你为何不用?”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分鄙夷。
“我……”桓生低下头,将音量控制到男人刚刚好能听到的轻度,说道,“我上次看师父使地时候没戴这种……”
“我是你这种菜鸟能比的吗?”男人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桓生的面前,从他手里抢过护具,看了眼他鲜血淋漓的手,语气满满的嫌弃,“还不快把伤口处理一下?”
听到这话,桓生就知道有希望了,赶紧在伤口上撒了点药粉,拿袖袋里准备好的布条草草包好后站直了看向男人。
“把手伸过来。”
桓生乖乖伸手。
男人面无表情地将皮手套套在桓生刚刚包好的手上,说道,“你现在还没有内力,没有护具会伤到自己,别自以为是地高估自己……”
“那师父愿意来纠正徒儿的自以为是吗?”桓生看了眼自己套着皮革手套的手,试探着问道。
“我不是你师父,我纠正你的错误只是不想看见我擅长的武器被人这么糟蹋。”
说着他从桓生的手中抢过细线,拿出块干净的帕子将上面残留的血迹擦去,在阳光下看了又看后才将它放回到桓生手里,“不管是什么武器都要好好爱护,不然你永远也使不好它。”
“那……”因为男人不承认他是他师父的原因,桓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卡在那,有些无措地看向男人。
“我叫翀。”
“好的,翀……大人,既然您对于我拙劣的做法看不下去,那么您能告诉我些基本的用法,好让我不丢了您的脸面?”
“呵。”翀冷笑一声,“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刚开始那副傻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了。”
这问题桓生答不得,就只能装作一副认错的样子低下头。
“好吧,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地步了,我也不是什么脸皮厚的人,那我就勉强教上这么几招,你可得学好了,要是真的让我丢了人,到时候你就要做好吃不了兜着走的准备!”
听到这话,桓生就知道他这是预备教自己些实事了,低着脑袋掩去了脸上的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回到,“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