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了一天,出了申州城,到了与燕城相邻的一个小镇子,傍晚时分,车夫带他们找了间小客栈住了下来。
想着明天就能一家团聚,白露就激动的睡不着,分开的这十来天里,她夜夜梦见家人,梦见许晏希,她时时思念着他们,从未与家人分开过的她,时时刻刻盼着与家人团聚。
回想着从家乡发生地龙翻身到现在的半个月时间里自己所经历的种种,绕路遇虎,救人坠崖,借宿好人家,又一病不起,雨夜被赶,官府搭救,遭人惦记,再到昨天的化险为夷,这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到如今,燕城就在眼前,她更觉时间过得太慢,无数次看向窗户,天怎么还这么黑?天怎么还不亮?
咦?这是什么声音?门外怎么亮了?像是有人拿着蜡烛,半夜三更的,为什么在自己的房门口停留?还有这声音,难道是在撬门?进了黑店遇到贼人了?
白露惊出一身冷汗,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抱起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拿起桌边的圆凳蹑手蹑脚的躲到了门后面,眼看着那贼人用刀口一点一点的移动着门栓,白露大气不敢喘,用手抵住了门栓顶部。
那贼人不知道这门栓为什么突然撬不动,就加大了力度,白露准备喊白霖,突然想到不知道门外有几个人,功夫如何,如果惹恼了他们,可能会更危险,怎么办呢?她环顾四周,看了眼窗户后想了想,她放开了顶住门栓的手,悄悄把凳子放到了窗边,打开窗户,把现场做成自己翻窗逃跑的样子,然后走回到门后静静等着。
门被撬开后进来两个蒙着面的黑衣贼人,他们掀开被子一看没人,吃惊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贼人说道:“怎么可能,她明明吃了那些下了药的菜,怎么可能会醒过来?”
另一个贼人发现打开的窗户立刻说道:“不好,她跳窗逃跑了。”说罢二人从窗口跳下追了出去。
贼人出去后,白露快速来到走廊另一端的白霖的房门口,她紧急的敲着白霖的房门,可是怎么喊都没人应,今天这个客栈只有她和哥哥还有车夫三人住店,刚刚听那两个贼人的意思,他们应该是被迷药迷晕了,他们并没有对哥哥怎么样,目标应该只有她自己,他们应该不会拿哥哥怎么样,那现在她先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她心道不妙,看来是那迷药起作用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晚上吃的少,所以那迷药到现在才发挥作用,她害怕、着急,就自己这点小技俩,那两个贼人很快会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她得赶紧藏起来才行,可是藏哪儿呢?白露强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在黑夜里摸索着来到楼下,为了不晕倒,她拔下发簪,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疼痛使她能有短暂的清醒。
到了楼下,白露刚拉开门栓就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应该就是那两个贼人知道上当,去而复返了,她目光所极,这里实在太小,小到一眼能看穿所有角落,她无处可躲,情急之下凭着记忆逃到后院,暂时躲过那两个贼人,现在贼人在明处,自己在暗处,她唯一的办法就是随机应变,随时准备换地方。
“小丫头片子,居然敢骗我们,等抓到她,看我不好好收拾她,哎呦,我的脚······”,其中一个贼人痛苦的喊着。
“你先坐这里休息一会儿,我上去找找,正好你在这堵着别让她逃出去了。”另一个贼人扶着崴脚的贼人坐下说道。
“你去吧,放心,有我在这儿,她绝对跑不了。”
白露听着他们的对话,身体越来越虚弱无力,她再一次扎了一下自己,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崴脚贼人坐着,扫视着大堂,最后把目光定在通往后院的门上,他起身向后院走去,白露紧张的往后退,借着门口灯笼微弱的亮光,她躲到靠在院墙边的废木材后面。
崴脚贼人看着上了锁的厨房和柴房,一只脚刚踏出门外,上去搜寻的贼人下来了,他气恼的说道:“上面没有,奇了怪了,她能逃到哪儿去,还有,她明明吃了那饭菜,整个客栈的人都晕了,她怎么会没事呢?对了,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门是不是开了?”
白露暂时躲过一劫,心儿突突突的狂跳,这一吓,倒是彻底把她吓清醒了,不过她还是浑身无力。
“是啊,看样子是跑了,不过不用怕,她哥哥不是还在这里吗?咱门楼上楼下找了这么久,他都没有醒,想必定是那药起作用了,我们把她哥哥绑了,她总不会弃她哥哥不顾吧?”崴脚贼人狡黠一笑,说道。
“小丫头片子,本来想放过她哥哥一马,既然她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另一个贼人附和道。
听到这里,白露有些慌了,哥哥,他们要向哥哥下手了,怎么办?不,你现在不能慌,哥哥功夫好,只要等这迷药的药性一过,哥哥醒过来,这两个贼人绝不是哥哥的对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自己。
那两个贼人说干就干,果然上了楼去,白露不断的祈祷着,求哥哥快点醒过来。
贼人把白霖绑了下来,“听说这小子功夫不错,要是他醒过来,我们怕不是他的对手。”崴脚贼人担心道。
“没事,迷药的有的是,我现在就给他多喂点,保证他能睡上个三天三夜。”另一个贼人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冲在水里喂白霖喝了下去。
“现在天快亮了,我们绑着他在这里等总不是办法,万一客栈里其他人醒了怎么办?”崴脚贼人说道。
“要不这样,我先把他带走,交给赖子他们看着,你在这里守着,等我把她哥哥藏好就回来,只要她一出现,不用绑她,只要告诉她,她哥哥在我们手里,她就得乖乖跟我们走,她要是不跟我们走,或者没回来,那我就一了百了,杀了她哥哥。”另一个贼人说道。
“好,那你赶快带他走吧。”
听到贼人说要杀了白霖,白露急得直冒冷汗,她使劲的想着办法,仔细的听着动静,白霖已经被贼人带走,大堂里那个贼人跛着脚把门关上,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了呼噜声,白露稍稍等了一会儿,觉得那贼人应该已经睡熟,她才悄悄的摸到后院的门边,顺利的逃到了街上。
白露想着,靠自己是救不了哥哥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报官,可是县衙在哪里?现在天未亮,想问人都没法问,她不敢离客栈太近,又怕撞上那个送哥哥走的贼人,只好沿着墙根,在最黑暗的地方走着,为保险起见,她还故意在自己脸上糊上灰土,弄的脏兮兮的,渐渐的,天亮了,慢慢有小贩挑着蔬菜上街,白露打听到县衙的位置后急速赶往县衙。
敲响鸣冤鼓,很快县衙的门开了,一个衙役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揉着眼睛问道:“何人击鼓?”
白露放下鼓槌,上前跪下道:“是民女,求大人救命。”
“有何冤情?堂前奏来。”里面传来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的声音,白露猜测是县令。
白露被领到公堂,果然没猜错,眼前的县令不过二十出头,朝气蓬勃,他干劲十足的双眼盯着白露。
“大人,民女的哥哥在客栈遭人绑架,求大人救命。”白露跪倒在地,着急的说道。
“别急,你事情原委细细道来。”那年轻县令问道。
“民女是锦州人,因家乡遭灾,举家迁往燕城,途中我和哥哥与家人走散,昨天夜里才到这个镇子,谁知被两个贼人盯上,他们在客栈的饭菜里下了迷药,迷晕了所有的人,民女因吃的少,侥幸没有晕倒,乘机逃了出来,但民女的哥哥被绑走了,那两个贼人现在还在客栈等民女呢,求大人派人将我哥哥救出来。”
“那贼人的目标是你们兄妹吗?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们?你们是得罪什么人了?”
“民女不知,民女偷听到他们的目标是民女,没抓到民女才绑的我哥哥。”
“那你知道他们把你哥哥绑哪里去了吗?知道那贼人长什么样子吗?”
“他们蒙着面,民女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也没听到他们说把我哥哥绑去了哪里,只听到他们说三天内抓不到我就会杀了我哥。”
“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历,两个贼人,目标是你。”那县令整理思绪说道。
“不只两个,客栈里有两个,民女听到他们说把我哥交给‘癞子他们’看着,所以至少有三个到四个。”
县令听完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想要救你哥哥,我们需要你做诱饵,你怕吗?”
“民女不怕,只要能救我哥哥,死我都不怕。”白露坚定的说道。
“那你现在回客栈,我派人暗中跟踪,切记不要慌乱,以免打草惊蛇,我们不能在客栈抓他们,万一他们不肯说出你哥哥的藏匿地点,这样的天气,我怕你哥哥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还有可能把他们逼急了,直接杀了你哥哥,所以你得跟他们走,如果见到你哥哥,你就大叫一声,看清楚有几个贼人,你就说一句话,有几个贼人你就说几个字。”县令交代着。
“是,大人,民女记住了。”
白露依计返回客栈,县令带领衙役穿着常服分散跟踪着白露。
白露刚回到客栈,果然被那贼人赌住,他们拿着匕首威胁白露道:“你哥哥现在在我们手里,不想他死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白露依计行事,老老实实的跟着贼人向小镇的南边走去,为了不让贼人怀疑,白露还装出惊恐的样子,周围有十几个人不动声色的跟随着白露,那两个贼人丝毫没有察觉。
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白露被带到一个山洞前,因为不确定山洞里面还有没有其他贼人,也不确定白霖是不是就藏在这个山洞里,所以县令和衙役没敢轻举妄动,埋伏在山洞周围等候白露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