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爷,这太湖三杰的名号我们连听都没听说过,我看多半只是个恶作剧,我们有必要这么小题大作吗?”万花庄西库房外,数十位护院武师将银库团团围住。而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位看守正门的年轻人,此人正一脸不高兴的向其身旁的一位老者发问道。
那位被称作“胡爷”的老者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虽然确实很可能只是个恶作剧,但总归也有不是的可能。何况依庄主目前的处境,此番绝不容再半点有失。”他顿了顿,忽然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似笑非笑的说道:“小潘,我知道今夜本来不是你当值,也听说你们几个早在花满楼找好了姑娘,但无论如何,我们领着花家的钱粮,首先要把花家的事情办妥才行。”
这小潘正如胡爷所说,他本已下值,和几位同伴在金陵城最好的酒楼里订好了酒菜,还找了几个当红的姑娘作陪。岂知几人刚一开席,就被教头给寻了回来,心里如何能高兴?
但那胡爷所说的也是事实,那小潘见胡爷责备,面上微红,只得点头应道:“胡爷……总教头教训的是。”
原来这位胡爷正是教导花家护院武师习武的总教头,他见小潘认错,微微一笑,正想夸其几句,忽然只听几声梆子响,正是更夫报更之声,胡爷面色一改,正色说道:“子时到了。”
只见胡爷说完这句,便闭口不再说话,显是在将数十年功力凝聚,只待一触即发。小潘则睁大双眼四下张望,不想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而其余数十位护院武师也均如这一老一少般或仔细巡查、互为警示,或按执兵刃、严阵以待,但无论众人是静是动,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虽然这太湖三杰确是名不见经传,但其若果真敢来老虎口中拔牙、太岁头上动土,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只是众人警戒多时,却别说什么“太湖三杰”了,就是三只老鼠、三只苍蝇也没见着。而东库房那头也并未传来什么吵闹之声,显是与这西库房处情形相同。
又不知过了多久,墙外又传来几声梆子响,胡爷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苦笑说道:“丑时到了。”
……
“庄主,子时已过,两座库房均平安无事,四下也并无不妥之处。”万花堂议事堂中,一名管事模样的人正向花太平禀报庄中情形。这名管事说完,也长吁了一口气,接着笑道:“庄主可以放心了,这果然只是个恶作剧。”
花太平听完详情,还未答话,坐在一旁的花万年却抢先开口道:“太平,既然只是个恶作剧,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不陪着守这个夜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叹气说道:“岁月不饶人,身体还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花太平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坐在另一旁的花万树却也抢着冷笑道:“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弟弟那边的侄子们,又笑着道:“就算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吃不消了,我却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就是我和这个‘富贵之人’的差距。”
“既如此,便请二哥在这里陪着太平操劳,小弟却要先告退了。”花万年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其二哥讽刺的模样,向花太平抱了抱拳,便带着自己这边的人离开议事堂,回后院休息去了。
“哼,笑里藏刀的老东西。”花万树看着一干人离开的背影,不禁恨恨的说道。
花太平也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二叔虽尖酸刻薄,总不像自己三叔那般时常心口不一,但花万年毕竟是他的长辈,他总不能在人前编排叔父的不是,于是他只能摇头说道:“二叔父也回房休息吧、这里的事交给小侄就行了。”
“交给你?”花万树“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这半年不就是把事情全都交给了你,才教花家给整成了这般模样,否则你当我这个岁数的人了,还当真想这么麻烦的对你指手划脚?”
花太平见花万树又提起前事,不禁站直了身子,面有愧色的说道:“先前之事是小侄处置不当,小侄自知无能,因此今日才劳烦二位叔父坐镇。”但他顿了顿,又颇为疑惑的问道:“但此时既已判明此事只是个恶作剧,小侄只需再去清点一番,便好安排众人下值。这样的事,就不必劳烦叔父了吧?”
“恶作剧?”花万树又“哼”了一声,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支金镖,仍是不屑的说道:“要将这样一支金镖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在你的房门上,虽说比起这字条上所说之事要简单许多,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为了恶作剧?”
“可……此时子时已过,庄中并无任何事情发生,不是恶作剧,又会是什么?”花太平不解的问道。
精瘦老者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太平,你如今武功文采均已胜常人许多,经营本事也足以独当一面,但我到底该认为是你的阅历见识太浅,还是为人太过老实了呢?”
花太平面上的愧色更浓了,他只好低头说道:“小侄还是不太明白叔父的意思,还请叔父明示。”
花万树顿了顿,忽然露出一种极为认真的表情,缓缓说道:“你认为这张字条上说的不是真的,便是恶作剧,难道没想过其中有真假掺半的可能吗?”
花太平楞了一楞,思索片刻,终于恍然大悟的说道:“叔父是说,他们故意说子时动手,其实是想等我们见子时无事,放松警惕后,丑时甚至寅时再来动手?”
花万树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那还有什么……”花太平显是还没想清楚会有其他的什么可能,但他话还没问完,堂外便有人大叫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庄主、二老太爷,不好了、不好了,荷花钱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