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女儿,听话,妈妈和爸爸、姐姐都陪着你,没什么好怕好担心的!指不定一会儿等我们出去,大家早就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呢?来,珊珊,听妈妈的话,赶紧起来……”
“我不要!说了不去,就不去!妈,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好吗!”
“珊珊,这是你的生日宴,先不说家里的亲戚了,就是你的老师同学你也得出去招呼接待一下不是吗?你是宴会的主角,你不出现,这场宴会还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主角?!在大家眼里,我现在就是个丑角!就是个笑话!呜……你都不知道那些虫子有多恶心,甩都甩不掉……呜……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呜……”
可爱的粉色房间里,重新换洗穿戴好的卢珊珊像乌龟一样躲在被窝里哭泣不止,不论卢慧芸和薛振轩怎么劝,怎么哄,她就是躲在被窝里坚决不出来,还一个劲儿地越哭越大声。
站在床尾那头的卢念念不禁拧紧了眉头,看着父母无奈叹息的模样,心里的烦躁不由地越发明显,相较于她的父亲,她更心疼自己的母亲,毕竟,母亲今天受到的惊吓并不比妹妹小,甚至还一度昏厥过去。眼下,母亲也是刚刚被父亲唤醒过来,便不顾一切地来到妹妹身边安慰她,还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可惜,这个妹妹她是最了解不过了,你越是劝她哄她,她就越来劲越得寸进尺,完全不考虑后果!要不是碍于父母在场,她真想骂她一顿!——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要举办生日派对的?现在碰到问题了、觉得丢人了,就撇下所有人当起缩头乌龟来,让全家人给她收拾烂摊子!有这样的吗?!
越想越气,卢念念不禁抿紧了双唇,强按下发火的冲动,转头看向窗外,她不住地暗暗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再不缓缓,她真担心控制不住自己。
“念念,你倒是帮忙劝劝你妹妹呀!”见自己说不动卢珊珊,卢慧芸转而向大女儿求救。她这两个女儿,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大女儿沉静果断、理智又懂事,从小到大几乎没让她操过什么心;而小女儿呢,平日里倒也是乖顺讨巧、极为伶俐贴心的,可有时候一旦发起脾气来,又是娇横磨人得不行,谁都拿她没办法,让她想不操心都难。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你跟爸都劝不动,我说她就能听得进去了?她要是不想出去,就不去了呗,反正来的客人几乎都是她的老师和同学,她要冷落他们,以后在学校被他们说三道四也是她的事情,反正我们又看不见、听不到,受委屈的是她,又不是我们,她都无所谓了,你操这么多心有用吗?”听到母亲的叫唤,卢念念非但没有走到卢珊珊面前去劝说她,反而自顾自的往一旁的落地窗走去,一边看着窗户外面,一边不咸不淡地说道。
虽然她没有正对着卢珊珊说,但声音却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房间里每个人的耳朵里,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薛振轩不由地侧目瞄了眼大女儿,再看看小女儿,果然,小床上,那被窝里的嚎啕的哭声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卢珊珊的小脑袋还偷偷露出半截来,包着眼泪的两只红红的眼睛微微地闪动着,明显一副思索的模样。
只可惜,卢慧芸没有察觉到这些,听完大女儿的话,她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你……算了算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呀,就是不会替妹妹着想,我也指望不上你!……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对薛振轩道,“老公,你赶紧出去,到院子里去,我们都不在,院子里现在肯定都乱了套了!真是的,光顾着珊珊,都把客人给忘了……”
经她这么一说,薛振轩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光想着照顾昏厥的妻子和受惊吓的女儿,都忘了兼顾宴会上的宾客了,虽然留了管家在现场打点收拾,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招呼好客人,毕竟这次来的客人里不光是一些亲戚和学校的老师学生,主要是在这些老师里面,还有几位是身兼数职的校领导和教授,怠慢了这些人,那以后珊珊的学途多少肯定是会受影响的。想到这儿,他赶忙起身,就要往房间外面走。
“我看不见得吧,”卢念念笑道,“院子里挺好的呀,只不过,宴会的场地好像换了,安歆把客人们领到花坊那边的草坪上去了。瞧,他们好像还在那边跳舞呢!”
“是吗?我看看。”薛振轩闻言,迈出房间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转而奔到了大女儿身旁,贴着玻璃窗户往花坊的方向望去,果然,只见芳坊外围的草坪上,客人们似乎围成了一个大圈,而圈子里,一对对男女正欢快地跳着华尔兹,热闹极了。与此同时,管家和佣人们也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桌子、椅子在管家的指点下,被整齐地安置在花坊四周,随后,美酒佳肴、水果点心、酒杯餐具紧跟着陆续摆案上桌,一场露天的自助盛宴眼看着就快准备好了。
“嗯,安歆选的这个地方不错,够开阔,不仅可以让大家纵情歌舞,还可以让人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观赏花卉、畅聊趣谈,嗯,不错、不错……”看着窗外的景象,薛振轩摸着下巴,不自觉地点头称赞。
只是他刚说完,卢珊珊便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什么不错?!她就是故意的!”跳下床,她快步走到薛振轩跟前,激动地哭喊道,“爸爸!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我的生日蛋糕里做手脚!她就是见不得爸爸对我好、给我安排生日宴会,所以背地里给我的蛋糕动手脚、搞破坏,让我当众出丑,然后她又趁机出来打圆场、做好人,表现给爸爸你看!这么拙劣的伎俩,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就不相信你们看不出来!真是卑鄙!简直跟她妈一样卑鄙、恶毒!“
卢珊珊边哭边喊,话到最后,瞥见薛振轩睇过来的眼神凛然犀利,她登时吓了一跳,哇啦一声,眼泪掉得更凶、哭得更厉害了,“你们、你们都偏心她……就因为、就因为她学习好……跳、跳舞跳得好吗……”
她一边哭一边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遭遇了多少不公似的,伤心恸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模样可怜极了。
见状,卢慧芸不禁心疼地也跟着红了眼眶,无声地起身上前,来到卢珊珊身旁,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强忍着喉间的哽咽,沉声对她道:“珊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呢?!虽然,她不是妈妈亲生的,但她跟你一样,都是你爸爸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爸爸妈妈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而且,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准你这么说安歆!听到没有?”
“妈——”卢珊珊委屈不满地哀道,“你怎么也向着她说话?!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查吗?你们这样包庇她,对我公平吗?”
她尖锐地质问着,然而,脸色越发阴沉的薛振轩却始终一言不发,他甚至连看都不看卢珊珊一眼,只是挺直了脊背,胸脯一下一下沉稳地起伏着,他的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半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珊珊……”
卢慧芸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卢念念却突然叫了起来,“珊珊,快过来!快看、快看!苏老师!你的苏老师来了!他来参加你的生日Party了!”
“啊?苏老师……“明显怔了一下,紧接着像是被什么点着了一般,卢珊珊泪水迷蒙的双眸瞬间闪亮起来,想也不想地,她绕过跟前的薛振轩,转而来到了卢念念身旁,跟她一起趴到了落地玻璃上,朝她手指的方向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