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随着县衙一声令下。
四个衙役抬着一个担架走入大堂。
陈嫣的尸体因为死相惨烈,又开始发腐。
即便被白布盖住,也难掩其散发的味道。
在场的众人除了冷汐月外皆变了脸色。
有人甚至忍不住跑到一边干呕起来,泛了恶心。
待几个衙役将担架放下,冷汐月才侧了侧身。
不经意间瞧见君安发白的脸色。
顿了顿,伸手从袖口翻出几颗带有包装的糖果。
这可不是普通的糖果,而是她用炼丹炉改造炼制而成的丹药。
说是改造,其实就是与制糖的手法相结合炼制而成的。
所以虽说是丹药,却带有糖果的香甜。
至于包装,她自然没那个闲功夫弄什么包装。
都是冰焰那个小家伙闲的没事干,自己在空间捣腾的。
你问她为啥要弄这么麻烦?
那自然是她上次给他喝调养身子的补药时,发现他家小夫侍似乎是——
怕苦?
丹药苦不苦的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家的小夫侍不仅怕苦。
他还喜甜。
所以她才想了这个法子,把丹药改成了糖豆。
虽然加入糖分会使药效减弱,但君安是凡体。
这糖豆里的药效足够了。
手里包着糖果,她倒没有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糖。
只是脚步轻移,走到君安身旁。
像是不经意地牵住他的手。
眼帘微抬,出声道:“既然尸体到位,那我就开工了,希望陈姨还是陈姨。”
说着,她一边偏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高堂上的洛晚清。
一边非常小幅度地将手中包着的糖塞进君安的手里。
然后偏过头。
在后者抓住糖且疑惑的眼神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了一句。
“吃了。”
君安明显愣了一下,伸出手摊开掌心。
低眸看着安静躺在手心中的两颗粉红色包装的糖果。
嘴角抽了一下,这颜色够亮眼的。
不过随即,他又开始开心起来,趁众人不注意。
迫不及待地拆开一颗,快速丢进嘴里含住。
糖果香甜的气味瞬间溢满了口腔。
君安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又迅速复原。
小心翼翼地将糖纸收起来,另一颗糖果也被他悄咪咪放好了。
他视若珍宝,因为这是她给他的。
冷汐月蹲身查看尸体之前,眼角余光扫过孩子气的君安。
轻笑。
随后便开始仔细查看脚边的尸体。
尸体存放不过两天,却已经开始腐烂。
连大致的轮廓都无法分辨清楚。
当然,那只局限于眼神不好使的普通人。
冷汐月目光沉沉,只一瞬便知道,这具尸体已然被调包。
但她却没有立刻指认,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话。
这么说反而会被当成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星眸中划过深思,像是流光溢彩。
洛晚清暗中窥着她的神情,见她并没有任何动作。
不禁出声道:“可看出什么了?”
冷汐月抬眸,目光清浅,冷白如雪的脸上忽得扬起一抹淡笑。
樱唇一弯,开口道:“不知可有验尸的工具借用一下?”
洛晚清愣了一下,眯着眼瞧了她一阵。
见她神色始终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自然。”
她话音刚落,就有衙役送上验尸的工具。
冷汐月玉手在一排工具上略微摸索了一阵。
才像是随意选了一根最不起眼的银针。
她这番动作,让人群再次沸腾。
不少人都觉得,她可能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验尸怎么一开始就用用银针呢?
除非死者是中毒而亡,但关键是。
陈嫣并不是中毒而死的啊?
在一片质疑声中,冷汐月手握银针,蹲身开始验尸。
洛晚清盯着她的动作,眼皮狂跳。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她又瞬间安定下来。
她觉得这事儿做的隐密,对方不可能轻易瞧出端倪。
就算被发现,她也有信心将黑白颠倒,让人信服。
冷汐月倒没在意她的心慌,只是手握银针。
从尸体脚部一一向脑部推进。
每到一个部位都会稍微停顿片刻。
在众人以为她发现什么的时候。
又突然移开了手。
“……”
有被冒犯到。
随着冷汐月的动作,众人的心绪起起伏伏。
周遭一片寂静。
突然,“咔嚓”一声。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片静谧的空间响起。
虽然微弱,但却格外突兀。
围观群众被吓了一跳。
纷纷探头寻找起声音的源头。
一不小心咬碎糖果的君安:“……”
正在验尸的冷汐月:“……”
他们离的近,她自然听的最清楚。
此时的君安格外窘迫,薄唇紧抿。
如玉的俊脸染上绯色,耳垂红的滴血。
一双桃花眸中染上羞意,清澈无辜却又茫然失措。
猛然间对上冷汐月投来的戏谑目光,怔愣几秒。
却又像是被烫着了一般,飞快移开视线。
低垂了脑袋,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染上了粉色的光晕。
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冷汐月适时出声: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视线。
也没人在意刚才的细微的声响了。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冷汐月的下文。
意识到她是在帮自己解围。
君安抬眸,感激地看向她。
眸光清澈中带着淡淡的欢喜。
见对方看过来,君安心跳骤然加速。
心里有些紧张的同时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觉得,就算不能让她喜欢自己。
哪怕这样看着她,看一辈子他都愿意。
只要……只要她不弃。
他,就不离。
冷汐月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目光转向高堂之上的二人。
“我原先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就发现,死者并不是被利器所杀。”
“而是中了剧毒,内脏溃烂而死。”
“只是眼前这具尸体,却是被利器所杀,很显然尸体早就被调包了。”
“至于真正的尸体在哪儿,这也是我最大的疑惑。”
说着,她眉稍轻挑,轻笑着再次开口:
“不知县衙大人可否为草民解惑?”
她声音很轻,姿态随意而慵懒。
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
但不知为何,却无端让人感觉到寒意。
叫围观的人连讨论声都变成了窃窃私语。
“天哪?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看应该是真的,不然县衙怎么不立刻反驳?”
“对啊,肯定是心虚了,说不定就是她让人调包了尸体。”
“可是不对啊,县衙这么做图啥啊?”
“估计是被收买了也说不定?”
“……”
诸如此类的言论还有很多。
他们声音压的低,但耐不住人多。
高堂上的县衙脸色铁青。
事实上,她确实心虚。
不光心虚,她还很怂。
于是,眼神一转,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洛晚清。
洛晚清也没指望她能怎么着,但迎上她怂的不行的目光。
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废物”。
然后站起身,看向下方的冷汐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