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赟仔细的替子衿把脉,反复试了三次之后,才抬手道,“王妃确实是感染了肝炎病,这病确实会传染,所幸王妃懂医,将房间打理得不错,而且王妃服用的药方也没有问题,若是臣下来开,也只能是这样的药方。”
“那周太医可要看清楚了,若是看走了眼,小心你的主子翻脸便灭了你的口。”榻上的子衿悠然开口,状似漫不经心的说。
周赟取脉枕的手一顿,指尖也微微颤抖,可他没敢接话,只默默的收拾了东西,躬身退了出去。
云嬷嬷深深的看了子衿一眼,在子衿淡然的眼神中,也跟着躬身退了出去。
皇后翘首以盼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等着一个她期待的答案,只要周赟能拿到慕子衿装病或者欺瞒任何事,那皇上便不会再如以往一般,待她那般宽厚。
周赟与云嬷嬷一同退出子衿的病房,因为门口没有随侍的丫鬟,周赟只能自己动手将门关闭起来。
崇睿的眸色一紧,瞳孔深处隐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他想,只要子衿没得来及处理,孩子的事情被发现,他会不顾一切带走子衿,哪怕不要这万里江山,哪怕报不了母亲的血海深仇。
周赟回过头时候那低迷的神态,让崇睿心里一松,却让皇后心里一紧,她不禁怀疑,怎么可能,慕子衿这样大费周章,不可能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一定是哪里出了偏颇。
“回禀陛下,回禀皇后娘娘,睿王妃确实得了会传染的肝病,阮院判开的药方也是最为合理的药方,臣下也没有更好的药方了。”
言落,周赟便悄然退下,再也没敢往前凑。
皇帝淡淡的睨了皇后一眼,他与皇后不同,他对子衿的疑心原本就不重,他不由得想,这是不是皇后的一次计谋,逼着他怀疑子衿。
他的沉默,让皇后心慌,可皇帝微笑着对着门内说,“子衿,你且好生养着,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且告诉父皇,父皇命人给你找来。”
“多谢皇上!”子衿没有再亲切的叫皇帝父皇,而是疏离的叫他皇上。
这一声称呼,让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崇睿冷冷的开口,“父皇与母后这般关切,崇睿不胜惶恐,不过子衿自生病以来,便不与外人接触,父皇母后这般矜贵,还是不要逗留太久为妙,今日芷水大婚,还请父皇母后去前厅主持大局。”
大局已定,他们还主持什么?
皇帝淡淡的看了一眼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赵倾颜,赵倾颜却冷冷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摆驾回宫!”皇帝开口,再也无话可说。
将帝后送走,确定府上没有留尾巴之后,崇睿才回到琅琊阁。
他推开大门往里走,撩开珠帘时,却见两个子衿,一个一只脚搭在方凳上嚼着牛肉干,一个拿着书规规矩矩的靠在榻上研读。
崇睿走进来,仔细的看了片刻之后,便搂着吃牛肉干的子衿宠溺的笑,“怎样,累不累?”
躺在榻上看书的子衿翻了一个白眼,随手将书丢在地上,然后踢了几下床板,愤怒的问,“这样王爷居然也能猜到,不好玩!”
那活泼俏皮的声音,不是晓芳还能是谁?
“你还不回家?”崇睿嫌恶的看了顶着子衿面孔的晓芳,冷声赶人,一点都不感激别人新婚夜跑来帮忙。
子衿微微一笑,撕了一块牛肉干放在崇睿嘴里,“王爷,香么?”
晓芳再次翻白眼,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里面妆容精致的小脸,正在此时,一身红衣的墨影忽然走了进来,看也不看腻味在一起的崇睿与子衿,拎着晓芳便走。
两人走后,崇睿捏着子衿秀挺的鼻尖宠溺的笑骂,“好样的?敢与晓芳一同作弄我?”
子衿傻笑,“晓芳说王爷定然猜不到我们谁是谁,可是我却相信王爷。”
她这样小嘴甜丝丝的,崇睿也被搞得没了脾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她能让晓芳假扮子衿的样子,可是那病脉,又是如何造成的?
原来,魅影得到皇后要请太医给子衿看病的消息之后,便立刻赶回琅琊阁中,将一切告诉了子衿。
子衿心里一沉,连忙说,“去将晓芳叫过来,让她易容成我的样子,要快。”
魅影便立刻去那边将晓芳抓了回来,晓芳换上子衿的衣服之后,便易容成子衿的样子,子衿给晓芳吃了一颗阮成恩给的药,确定晓芳脉象与肝病患者无异之后,她才收拾好东西。
就在这时,却听见门口传来皇帝的声音,子衿连忙打翻了事先准备好的药碗,然后回答了皇帝的话。
待周赟与云嬷嬷准备入内时,她便进了地道,所以周赟探到的,是一个毫无孕相却有病象的“慕子衿”的脉。
“你师傅为你也算是呕心沥血了!”崇睿从来不知,这世间竟然还有能让人改变脉象的药。
想到今日的险象,子衿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今日晨间,子衿心里便隐隐有种要出事的感觉,所以她让魅影去弄了好些艾叶回来,还让他煎好了药备用。
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相比起睿王府的剑拔弩张,隔壁墨影与晓芳的宅子却显得……别开生面!
墨影将晓芳从睿王府掳回去之后,便一直抱着晓芳撒野,晓芳气不过,便与他打了起来,两人衣衫不整的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居然引来了两人围观。
那两人坐在屋檐上,对院子里的晓芳与墨影评头论足,“我觉得那新郎官长得比新娘子美艳多了,真是天生尤物!”
“奶娘的,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比老子更尤物的男人呢?”张口闭口就是老子的,除了魂归还能有谁?
不管晴天雨天还是下雪天,永远穿着一套单薄的蓝色衣裙的女子,不是谷亦荀又能是谁?
谷亦荀嫌弃的看了魂归一眼,淡淡的说,“本公主未曾发现你哪里堪比尤物?”
魂归反手一搂,便将谷亦荀压在身下,他粗喘着说,“老子让你夜夜春宵,还算不上尤物么?”
“找死!”同一句话,出自三人之口。
谷亦荀的带着娇羞,还有一些喃呢。
而发现偷听的晓芳与魂归却带着愤怒,带着杀气。
两人同时往房顶飞掠过去,一左一右用手中的宝剑指着正在屋顶纠缠的魂归与谷亦荀。
谷亦荀怒不可遏的拧着魂归手臂,暗自咬牙,几乎是倾尽全力在拧魂归的手臂,魂归疼得呲牙,“老子就不懂了,老子干嘛找这么个恶婆娘来管我!”
谷亦荀心里更是苦涩,她原本是南疆之南端庄的公主,没想到自从与这大月江湖第一淫贼搭上边之后,便一直不停的在自毁形象。
比如总是被魂归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比如被他扒光了衣服丢在众人面前,比如他总是口出讳言,比如像此刻,人家都拿剑指着他们,他还有心思摸摸小手,亲亲小嘴。
简直就是色中饿鬼,真不负他大月武林第一淫贼的贱名。
晓芳见谷亦荀盯着墨影看,她下意识也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喝了好几缸子陈年老醋。
墨妖精真不愧是妖精,平日一身黑袍的他,今日穿上大红的喜服,更是衬托得面如冠玉,那莹白如玉的肌肤,在夕阳的微光中,散发出魅惑人心的淡淡光晕。
刚才两人打闹,墨妖精的衣带被晓芳扯落,那件大红的喜袍便松松垮垮的随意披在身上,露出大片白腻腻是胸膛。
晓芳愤怒的伸手,将墨影的衣服拉好,然后将衣带系上,冷冰冰的说,“你们来这里作甚?”
魂归似笑非笑的看着晓芳,墨影一看,却见晓芳的衣带也松松垮垮,虽然未曾露出肌肤,可魂归那眼神,都足够让墨影怒火中烧。
他将晓芳拉过来藏到身后,冷森森的说,“赶紧滚!”
“哎呀,不要这样么!大家都是朋友,老子原本是想去喝杯喜酒的,谁知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宫里那群离开,老子实在是见不得那些人,这才来你们院子歇歇脚,啧啧啧,谁知二位的闺房之乐,这般……”
不可描述!
晓芳踢了魂归一脚,“你来喝喜酒,礼品呢?”
魂归潇洒的一记鲤鱼打挺,自己率先站起身来,然后才去拉谷亦荀起身,“老子的贺礼自然要亲手交给崇睿,你个泼出门的废水,还想跟哥哥要贺礼?”
晓芳见魂归怀里鼓鼓囊囊的,猜想他怀里一定揣着好东西,便拉着谷亦荀的手说,“谷姐姐,我们喝酒去!”
言罢,拉着谷亦荀飞身下去。
两个女人都走了,魂归轻佻的拉着墨影的衣带,轻轻一扯,痞里痞气的说,“美人,老子发现你长得比你家那恶婆娘漂亮多了!”
“想死早点说!”墨影用剑鞘直直的往魂归胸膛砸去。
魂归怒不可遏,“奶娘的,是不是长得漂亮的都这般心狠?”
说着,他便飞身而下,找美人去了。
墨影气得直磨牙,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大好的新婚夜,得跟这两人混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