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剑在苏鹤手中爆发出巨大的威力,他的剑法高超精妙,招式衔接自然,绵绵不绝,每一击都是杀招,狠辣无比。
“阳关三叠。”他左掌一拍,借助气浪,翻身后跃,赤剑同时递了过去,手腕抖动,红色剑气嗤嗤作响,聚成一团,猛刺了过去。
徐骧的手指在半空画了一个圈,金色光线堆叠融合,形成了一条一丈长的气带。他掣住气带缓慢挥动,金芒环绕,硬是把奔涌而来的剑气抵住了。
岂料剑气共有三重,一重抵消了,二重紧接着袭来,气力雄劲,排山倒海,将徐骧手中的气带冲的一干二净。
他犹豫了一下,侧歪着脑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怔怔地站在半空。
三重剑气呼啸而来,红光散的开,铺天盖地,覆盖范围极广,徐骧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嗖嗖嗖。”剑气如飞,他的双手结了一个光幕,放置在胸前,两者相撞,迅捷无论,声势虽小,威力巨大,光幕只挡住了两个呼吸的空荡,就被砍斫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堕。
疯魔下的徐骧神识不大灵光,眼见光幕不中用了,起手一个“荡山术”,将面前的剑气纷纷击散,再无防御。
徐骧瞅准机会,左手电芒出鞘,一把十寸长的红色气刀湛湛如虹,破空狂舞。他斜纵身子,在当空转了一个弯儿,赤剑横斩下去,被徐骧架起的三寸光幕抵住了。
“噗嗤”一声,红色气刀从徐骧胸口正中央劈入,直接贯穿到后背,远远望去,苏鹤的一只手没入了他的肚中。
这一招“声东击西”用的巧妙,转移了徐骧的注意力,红色气刀又完全发生了作用。
“啊!该死的东西。”徐骧只觉得胸口一痛,掩住的伤口破裂开来,变得碗口一般大了,金色的血液簌簌流出,宛若一条细流,浮在半空。
他怒吼一声,低下头望着碗大般的伤口,神色阴晴不定。他摸了一把血液塞入口中,咽了下去,什么味道也没有,就是觉得万分可惜,浪费了太多天材地宝。
他的意识渐渐清醒,怒气上冲,一个电闪,一只手抓住了赤剑,五指使劲,金芒爆射,叮的一声,剑断成两截。
苏鹤大惊之下,正欲退走,那只手仿佛瞬间延长,一下扣住了自己的喉咙,猛地收紧,呼吸变得困难,左手中的红色气刀消散了。
气刀离身,徐骧体内的真气往外喷涌,他将苏鹤扔向半空,一掌击了过去,势夹劲风,螺旋状的金光飞快凝结,一下打在苏鹤的脊背,噼啪一阵脆响,光芒敛息,苏鹤的身子弯成了弓,笔直落入山底,漂在水面。
真魂珠放射出浓郁的蓝光,悠悠漫卷,将半个山谷映的淡蓝如海,波动的光晕一点点的蔓延,深入苍莽的森林。
徐骧沐浴在其中,神识清醒过来,他站在山顶,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心中涌起淡淡的感伤。
苏鹤与赵焱放在中土大地,也是赫赫有名的人,今日死于自己手中,可谓大大的不该。
事已至此,他止住伤口的血液,拿出了真魂珠,打量了一番,笑道:“多亏了你,也没白来。”
他御风飞去,游荡于云海之上,暗下决心,“从此以后,必须收敛锋芒,这样的大动静,可要不得。”
想到这儿,他凭空转身,双手合十,对着蜀山鞠了一躬,喃喃自语道:“对不住了。”
西北方向蓦地射出绚烂的金光,直冲云霄,徐骧长啸一声,身形如电,渐渐没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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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鹤的眼睛张的很大,山峰上方的雨雾重新汇合,一层层的堆叠,视线没那么明朗了。
他的脊背被打断了,金芒贯穿胸口,心脏濒临破碎。池水冷寒,浸泡他的身体,血仿佛流尽了,不见一点红。
水底的游鱼翻了上来,绕着他的手臂移动,一只、两只,越来越多。他察觉到身体的重量在变轻,就像透明的蝉蜕,盈满了水,鱼儿在心脏处沉浮,他看得见那团椰子似的肉团,可怖非常。
真魂珠的阵势浩荡激烈,气力蔓延百里,安抚一切躁动。虽说徐骧早已离去,可余烈犹存,苏鹤的身体仍旧处于滋养中。
断裂的赤剑斜插在崖壁上,红光流散,渐渐暗淡。
他想了很久,难道自己就坐化于此?那个岛,那些雕刻的石像,怎么割舍得掉。
一口气吊着的滋味确实难受,总有些不甘,正所谓狐死首丘,落叶归根,那种执念越发强烈了。
眼见日头西斜,山谷的亮度大大减弱,各种弥漫的气浪在空中飘浮,彼此吞噬,壮大自身。
苏鹤勉强提起一口气,吃力地抬高手掌,运转“胎息功”,周围十米的气浪被引入手心,吸了一刻钟,身体勉强可以活动了。
他加大吸力,山谷间的气浪纷纷涌来,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朋的五色漏斗,汹汹灵力进入了苏鹤的体内,他的胸口结了痂,是一层淡红的光膜,心脏深红,被掩盖起来,
灵力吸尽,山谷空明,从下至上,霞光绚烂,一览无余。
他慢慢站起身,袍子抖动,火浪喷卷,水汽蒸发。
赤剑蕴藏了大量的灵力,苏鹤踏步滑行,到了崖岸,掌心贴在上面,一丝丝精纯的剑气,聚集在半空。
“砰”赤剑的色彩暗淡无光,最后一丝剑气离身,两截剑化成了粉末,落在水面上,水晕一荡,消失不见。
他细细感受体内的真气,尽管混乱不堪,作用不可小觑,颓萎的身子直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儿血色,气势恢宏,冷静沉着。
他望着头顶白云,纵身一跃,飞上了高空,御风疾行。
海面平静无波,落霞孤鹜,沙鸥翔集,彤红的夕阳光芒喷射,将半个天空染得支离破碎,红白交织。
苏鹤沐浴在晚霞中,心中觉得温热煦暖,一旦气力不接,他就会落在海面上,踏浪飞奔,两者结合,一会儿的功夫,就差不多到了。
海岛仍旧矗立在哪儿,苍翠黝黑,渊渟岳峙,让人心生畏惧。
他乍一回到旧地,心神激荡之下,竟呕出了大量的鲜血,吊着的一口气也快没了。
苏鹤手脚并用,登上了高崖,边走边看,欣悦至极,仿佛一切景物都从外见过,觉得万分新奇。
到达目的地,他颓然地坐在地面,望着眼前十几个栩栩如生的雕像,露出了笑意。
夕阳的光彩瑰丽烂漫,放射的光芒浓郁蓬勃,这些雕塑错落有致,彼此遮挡,淋洒的夕辉也各不相同。
他突然觉得雕塑活了一样,沾染的色彩,殷红如血,拉长的彤红,仿佛垂落的匹练,直接延伸到渺远的海岸线。
苏鹤满眼都是粲粲红浪,心中涌起了说不清的心悸感,就像翻涌的血色长河,他的灵魂在颤抖,被撕裂开了;他放声大哭,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茂密的幽草,生怕某种东西又倏忽而去。
海风呼呼悲鸣,苏鹤的身子不再抖动,定在了那儿,披散的白发镀上了一层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