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基本没有女大夫,而女眷生产后想要活命,基本只能靠药。
血竭一两,千金难求。
虽说这是夸张的说法,但血竭的昂贵价值,也是摆在世人眼前的。
大夫知道这是好东西,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块,炮制之后却没准能救治上百人伤病……他先前还担心那男子的伤口不好愈合会化脓感染,如今却不想他的家人竟拿出了这样的东西。
单论止血,无药能出其右。
大夫看他没忍住叫了一声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便悄然对吴大舅招了招手:“老夫姓王,此药贵重,不如随老夫入内详谈。”
吴大舅满脸的惊讶疑惑之色,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一个土疙瘩,能有什么珍贵的?
但他还知道不能当众问出来,而是道:“王大夫稍待,此事我恐怕不能做主,待寻我父来。”
王大夫点头应允:“可,当是应有之义。”
吴大舅果然叫来了吴父,咬耳朵做贼一般的把事情偷偷说了。
“我晓得了。”吴父瞪了儿子一眼,便抱着木棉跟着大夫进了后院里。
只看大夫的眼色,他也知道这土疙瘩只怕值钱的很,但这既然是木棉找回来的,女儿家里又出了事,他是半分都没想过要私吞下这笔银钱。
进了后院,王大夫便请吴父和木棉进屋坐了,他夫人上过茶水和点心,便让她回避了。
“这位老哥,”王大夫看吴父的年纪似要比自己大一些,便开口道,言语之中颇有讨好亲近的意味:“这块血竭,价值高昂,十分珍贵难得。与你那儿子的病症……”
“那是我小女婿。”吴父连忙道。
王大夫也不恼,只道:“是,此药对你那女婿的病症也是对症,只是用不了这么许多,老夫倒是有意买下,不知您愿不愿意卖?若是愿意,老夫愿出五十两。”
价值昂贵,还珍贵。
就像是人参,寻常人家就算挖到人参,若不是穷困潦倒,也不会轻易出手。因为这种东西在关键的时候,也是能救人命的。
五十两银子是一大笔银子,吴父不是不心动,可若是能救命,却无法与之相比。
因此他并没有立时就答应,而是细细的问过这药的作用。
王大夫没有隐瞒,不仅是药效,就连药如何炮制保存也说了一遍——就是怕他不愿意卖,又不会保存,糟蹋了好药材。
木棉一边听着一边记在心里,暗暗道,这位大夫,虽然一开始表现的对银子很在意,可这会儿看着,却像是个真正的医者。
他要钱,不过为养家糊口,若是个个家中穷困的病人他都救治,那还不如开善堂算了!
可医德他也不欠缺,更不会因为他们这些个泥腿子不识药材,就糊弄他们。
“既然给我女婿能用的上,就给他用吧!”吴父想了好一会才道:“至于余下的……”
还不待他拒绝,却听一直在旁边乖乖吃点心的小丫头斩钉截铁的来了一句:“卖!都给大夫爷爷!”
王大夫和吴父都是一愣。
王大夫没有多想,吴父却想起来,前天儿媳才说过,棉棉这孩子好像搬了好几个挺沉的土疙瘩回家,还不让扔……
也就是说……
他赶紧收敛神色,没敢露出多少喜色来,对王大夫道:“那……那就卖给您吧!”
王大夫:……
你们家就由着个小孩子做这么大的主吗?
不过想到那块血竭,他心里一热,自然不会再去主动提醒——天知道他提醒一次都是花了多大的自制力!
当然,这块血竭本来也不止五十两银子,就算陆喜的伤势要用一些,剩余的也有的赚。做成丸剂散方的话,还能更贵。
木棉当然知道血竭昂贵,可那也要看在什么地方!若是在皇城,便是纹银百两都嫌少!可此地偏僻,她原先觉得能卖个十两银子都不错了……现在看来,这间县城唯一带着药房的医馆虽然看着不大,财力却不容小觑呢!
大夫见吴父决心要卖,也不犹豫,直接去后院取了银子——四张十两银票,还有十两三岁的银两,另又让他夫人给木棉包了一包点心。
嗯,大概是她刚才在后院吃的有点多……
自始至终,王大夫也没问这血竭的来处。
她一个小女孩儿拿出这么珍贵的药材终究扎眼,再加上突然嚎了那一嗓子,吴父看她的眼神都有几分审视。
她只能无辜的眨眨眼,假装看不出来。
幸好,上辈子装傻的工夫她是练得炉火纯青,这会子也肯定不能叫他看出什么差池来。
吴父见外孙女还是一脸懵懂样,到底先将疑心给压了下去。把点心给她抱着,银票自然是吴父自己先收着,也不声张,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财不露白的道理大家都懂,正是明白人,王大夫才会特意兑散了给他。
须得知道,镇上一户一家五口的人家,没什么大事的话,一整年的花销也不过才五两银子,像他们这样的农户,一年能花二两都是好日子了!
在这个走亲戚随礼普遍都在几个铜板的地方,五十两几乎可以用上一辈子!
哪怕吴父老成持重,揣着五十两银子也是忍不住手颤,只能紧紧的搂着外孙女聊作掩饰。
……可疼!
血竭需要时间炮制,给陆喜换药只能等到第二天,陆吴娘便留在医馆照顾丈夫,陆博也留下好给陆吴娘跑个腿。
没什么用处的陆木棉就被吴父给抱回了吴家。
陆木棉十分乖巧懂事的把剩下的草药和血竭都堆在了吴父面前。
吴父:……我的外孙小乖乖莫不是精怪变的哦!
既知道找草药,还知道什么东西贵重不能随便拿出去,就是拿,也只拿了最小的那块。
“棉棉,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吴父拿起一块‘土疙瘩’,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是什么玩意,学着王大夫的样子闻了闻,只闻着一股子土腥味和一股略淡的腥气。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土疙瘩。
“是血竭。”木棉老老实实的低头承认。
吴父眸中精光一闪:“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木棉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诚恳的说道:“做梦梦到的。”
可不是?
既然她都能梦到自己亲爹被砸伤,那么梦到一些对症的药材,也未必就不可能啊!
摸摸外孙女的小脑袋:“棉棉真乖。”
他这小外孙女,莫不是个小福星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