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这些京官常年在京城,对地方事务本就了解不多,再加上在翰林院是个清廉闲居的官对地方的事务就更不得要领了,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李鸿章叹息道。
“噗”冯儒彬一口窝窝渣喷了出来,眼神炯炯道:“少荃兄,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李鸿章一脸茫然道。
“哎呀,前一句,什么翰林院……”冯儒彬似乎Get到关键点。
“清廉闲居的官~啊~”李鸿章更加疑惑道。
“我要上奏折!我有充盈国库之法!”冯儒彬拍案而起!
“什么?!!”李鸿章惊诧的望着冯儒彬。
三日后养心殿………………………………
“皇上,当下国库吃紧而南方的赋税又收不上来,何绍基的铸造大钱之法是当下增饷最好的办法了!”麟魁不住的向咸丰皇帝吹着案边风兜售着他与何绍基的“铸大钱以盈国库”的建议。
“这……”咸丰帝明显被麟魁说的有些心动。
在一旁的恭亲王也是愁眉不展,他知道目前增收之法铸大钱确实会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内心还是因为麟魁抢了风头而感到愤愤不平……
咸丰皇帝有一个习惯,就是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下意识的翻看奏折。他无意间在一堆奏折的最下面看到翰林院编修冯儒彬的增收奏折。
“冯儒彬”咸丰帝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很遥远的事情一般。虽然他与冯儒彬接触不多,但是经过上次的御前辩论,咸丰帝知道这个冯鹤彰的宝贝儿子想法向来怪异,不走寻常路,于是便对他的国库增收奏折产生了浓厚兴趣……
翻开奏折,还是一样的潦草,还是一样的文语不通,咸丰帝心下笃定这一定是冯儒彬的奏折无疑了!
细细翻阅开了,咸丰帝心下一动,思虑良久后对肃立身边的刘承印道:“宣翰林院编修冯儒彬觐见。”
麟魁听到冯儒彬的名字顿时咬牙切齿喃喃道:“怎么哪哪都有他……”
冯府…………………………………………
冯儒彬对于晚清历史的了解程度肯定不止于知道咸丰帝“大脚大胸”和男女通吃双性恋这样的小癖好这么简单,对于咸丰朝的政治、军事乃至经济冯儒彬虽然不算得上的精通但绝对属于略知五六的水平。
深知咸丰帝品性的冯儒彬知道,只要自己的奏折能够被咸丰帝看到,他就一定会被宣进宫觐见。
叹了一口气,冯儒彬看了一眼正胡啃昨天冯儒彬从隔壁王财主家狗嘴里抢来的骨头的老爹冯鹤彰,心想三天过去了,按理今日也应该宣他觐见了。
“爹,你还记得那天都谁收了你的银子了吗?”冯儒彬想着如果自己的增收计划被采纳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记得,化成灰我都记得!”冯鹤彰捧着骨头眼神直直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冯府。
“那您就把那天所有收你钱,以及他们每个人具体收了多少写出来,儿子日后好向他们讨要!”冯儒彬一脸认真。
冯鹤彰一脸懵逼道:“儿子,他们一个个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怎么会把钱还给我们呢?你是不是饿糊涂了?来,这块骨头给你啃!”
“爹,你信我!儿子一定让那些坑咱家钱的人都加倍给我们还回来!”冯儒彬坚定道。
看着冯儒彬不容置疑的态度,冯鹤彰咽了咽唾沫,默默的起身……
“就这些?”冯儒彬接过冯鹤彰列出的名单看了看道:“那我上朝去了~”
粗略的看了一下名单,还好自己有所顾忌的人一个也没在。
其实想来也正常,肃顺贵为郡王,家里财富无尽怎么会收自己老父亲那区区几千两的银子,至于恭亲王就更别说了,亲王级别的贵爵,可能自己的老爹连门都进不去。
还剩下这几天跟自己有交集的李鸿章,同样作为从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精明的老父亲才不会在这样的人身上下功夫……
养心殿……………………………………
“臣冯儒彬叩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冯儒彬早就对这套礼仪驾轻就熟。
“起了”咸丰帝淡然道:“冯爱卿,你上的这道《蠹虫富国疏》朕细细看过了,虽然爱卿言辞平白易懂,但个中细节朕还是不大了解。”
“启奏皇上,臣这道疏核心就是让贪腐之人破财让清廉之人减负,让国库重新充盈。皇上试想,自世祖爷进关以来凡二百余年,虽说我天朝一直天朗气清,但总有个别猪油蒙心之徒贪赃枉法,将所贪墨的财产代代积累下去。他们就像滋生在我大清身上的‘蠹虫’,吸吮着民脂民膏,掏空了本该宽裕的国库。臣请皇上对于所有在京官员,按名成册,细纠家族财富,根据每年增寡计算各家财产,至于多余的部分……”
冯儒彬满眼深意的看着咸丰帝。
冯儒彬其实说的还算客气,通读历史的冯儒彬知道自从乾隆末年重用和珅以来,清朝官吏贪墨情形就愈演愈烈。嘉庆帝虽然强势扳倒和珅但并没有顺势整饬吏治。以致于在之后五十多年贪污腐败变得愈加肆无忌惮,以致大清朝传到咸丰帝手中时贪墨之事已经很稀松平常了!
作为一向有志于成就大事,救黎民与水火之中的冯儒彬来说,正好借咸丰皇帝的手“打贪官”,让他们出点血。
而且,冯儒彬敢肯定,那些昧着良心收了冯鹤彰的银子的官员个顶个的是大贪官,自己正好借助这个机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想到这里冯儒彬暗暗攥紧冯鹤彰写下的那份名单。
“那就是这些奴才贪墨的银子!”咸丰帝恍然大悟,看着站在一旁的冯儒彬,恨不得现在冲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在一旁的恭亲王也着实被冯儒彬这道《蠹虫富国疏》所折服,心下暗道:“真乃旷世大才!”
但是相比于奕?的感叹,在一旁的麟魁则听得冷汗直冒。自己和自己的老爹这三四十年不知拿了多少下面的孝敬,不知贪墨了多少赈灾款项。这都是他和自己的老爹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争取来的,打死他也不愿意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