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各有所思,一路上并未说话。但是到了醉烟楼门口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
醉烟楼一片萧条之色。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大门紧闭,门上交叉着贴的紧紧的两个白色纸条,对称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查封”。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竟都不知醉烟楼被查封一事。
若言不禁心里一阵暗骂。
好啊。穆容,厉害啊。高手,牛逼.......
此刻她已经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穆容了。
醉烟楼被查封这种大事估计全京都除了欧阳子阑这种不沾染红尘的富家子弟不都知道以外,应该是家喻户晓了吧。每天通过沫漓给自己传递消息,却将醉烟楼查封一事瞒的滴水不漏。还说两人都有伤,实在不易去那种烟花场所喝酒。还真以为他转了性子了呢。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醉烟楼被查封定是与他有关。想必不是太子就是穆恒又要背黑锅了。
欧阳子阑见若言满眼火光,感觉查封的不是醉烟楼,倒像是她的家一样。也是一阵困惑。
若言缓了缓神想起,这醉烟楼有个侧门,本是方便院中姑娘出入的,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便想着进去查探一番,看这情形应该也是刚查封不久,或许紫鸢姑娘还没走。
前脚刚踏进院中,后脚还没买进去就听到一阵争吵声,和撕扯衣服的声音。
“真是晦气,还敢让老子接这个烂摊子”只见一身着黑衣长袍的油腻男子谩骂道:“你这臭娘们,还敢骗我买了这个妓院。都被查封过的,我以后怎么做生意?”
“我说大爷,您可是付了定金的,你不买我也不会退钱给你的。”
那男子只挥了挥衣袖,一边走还不时回过头来骂几句“婊子无情,我就当钱打水漂了也不会接这个烂摊子。”
若言和欧阳子阑只在一棵大树后边看着,并没说话。只见那头戴一朵娇艳牡丹,浓妆艳抹似能熏死蜜蜂的妇人。整理了一番刚才被撕扯的衣服。这才看到在远处站着的二人,只见她先是一惊,又仔细打量了这二人,一脸不屑,说道:
“醉烟楼不接客了,二位请回吧。”
说罢更是昂首挺胸,若无其事地朝里屋走去。
若言见状,赶忙上前拦住:
“你要卖这醉烟楼?”
那妇人一听似是生意来了,赶紧顿住脚步,像是见了金子一样朝若言跑去。
“姑娘可是想要买下?我这醉烟楼光是房屋就有百余间,装饰精美,又在这长安街中心。往来都是贵客。姑娘若是买下,待风头过去了,再把姑娘们召回来,定能回到以前那般日入千金。”
若言只被她身上的香粉呛得直打喷嚏,身体更是后仰,怕她一笑间掉落的香粉到自己身上。
“你这醉烟楼多少钱能卖?可有房契吗?”
若言赶忙将她拉开。
那妇人一听更是兴奋了,又将若言拉回,紧贴着若言,说道:
“姑娘真是好眼力。我这醉烟楼本就是我的个人财产,虽是内常侍大人经营的,但是房契是我的,所以官府查封也只能查到内常侍大人的钱财。我这房产终究还是我自己的。只要姑娘短时间内不开青楼,还是无事的。”
若言只觉这香粉气味是在呛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便用力挣脱了她的双手,找了一片清新的地方,大口喘气。并且示意她不要再跟过来:
“多少钱能卖?”
那妇人神色激动,小声说道:
“刚才那位大爷说要一千金买的”
说的好像是刚才那个人想买她不愿意卖的一样,若不是刚才两人亲眼目睹了,还真以为这醉烟楼这么多人抢着要买呢。若言想着,自己好歹也是跟着父亲竞过标的人,这种买卖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便故意耸了耸肩,拉着欧阳子阑欲要出去。
“姑娘,等下啊。价钱好商量啊。五百金可好?”
“两百金?”
“哎呀,姑娘,你先别走啊,价钱都是可以商量的。”
若言依旧没有回头,只神色坚定,向屋外走去。那妇人也是执着,一路走着一路跟着。
最终两人以一百金的价格买下了这京都最繁华的烟花场所。曾今日入千金的醉烟楼,如今却是一片凄凉,以百金的价格贱卖。还真是时过境迁啊。
两人在立字据,交房契的时候,欧阳子阑终于忍不住了:
“你真的要买这醉烟楼?你一个深闺女子难不成真的要开妓院?”
若言只见他面色铁青,两人在讨价还价的时候更是满脸鄙视,但是也不敢过问。若言还奇怪呢,这小子还挺能忍呢。这下终于要爆发了。若言便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你看我总得有一处容身之所吧?我离了王府无依无靠,总得想办法养活我自己吧?”若言故作可怜,两眼汪汪说道:“你都说了我一女子,我怎会开妓院呢。我不过想买个地方做点生意而已。”
欧阳子阑见她欲哭无泪的样子,又想着她前些时日才遇刺,确实令人心疼。便宽慰道:
“你只要不开妓院就行,但是你一个姑娘家切不可抛头露面。”
若言眉间一跳,立马拉过欧阳子阑:
“真是我的好弟弟。”
又看了看那个等着百金已经不耐烦的妇人,便朝欧阳子阑手一伸,一脸窘态。
“给钱啊。”
欧阳子阑一见她这神情,便知自己上当受骗,立马裹紧衣物,转身说道:
“你自己要买房子,我凭什么帮你付钱?”
“我先借用,等挣钱了我定会还你的。你欧阳公子怎么会在乎这区区百金呢。”
若言并未等他答复,便伸手朝欧阳子阑的衣襟里到处乱摸,最终掏出了一张百金的银票,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碎金子。
“太放肆了......”
“住手......男女有别....”
欧阳子阑衣衫不整,满脸通红,他从未见过这样蛮横无理,举止粗鲁的女子,竟不知男女有别。早就忘了百金的事情了。那老妇人倒是见怪不怪,拿了银票一溜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