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睡得很沉,只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梦。在梦里她看到了她来的那一晚,又听到了她来之前在梦里出现过的声音。
宿醉后只感觉头像炸裂一样难受,嗓子也是疼痛难忍,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小樱赶紧端了醒酒汤,让若言服下。若言端过去,汤里加了薄荷,顺着嗓子缓缓流下,倒也舒服了不少。
若言靠在床上缓了缓神,突然看到自己手上的水晶手链,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跑去找穆恒撒酒疯了。不过自己喝得太大了,任凭自己怎么搜索记忆,也只能想到一些片段,看来是喝断片了。
若言也是怕自己借着酒精在王府撒泼,毁了形象倒是好说,万一惹恼了他们这个王爷,岂不是又要小命不保。伸手喊小樱过来回话:
“你可知我昨晚怎么回来的?我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小樱一听,突然一脸惊恐,支支吾吾达答道:
“没......没有,您自己回来的。”
若言一看便知这丫头没说实话,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不然自己怎么还能安然无恙。若言看了看手上的手链,一脸欣慰,还好没丢。便开心的起床梳洗打扮了。
小樱见若言不再追问,便也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她昨晚在门口守了一夜,直到天微亮的时候才见穆恒从屋内出来。穆恒走时特地嘱咐她勿要多言,她这个王爷虽说是容若言放肆,她怎敢多说一句话。
若言醒来本就是正午了,再加上宿醉的不适更让她没什么胃口,小樱熬了些粥,若言吃完后便躺在榻上懒得动弹。她微闭着双眼,昏昏沉沉。突然听到“嗖”的一声,一支弩箭穿破窗户死死地定在若言的床榻上。
若言惊坐了起来,又迅速跑到屋外,却没发现一点踪迹,便又回到屋内。却发现箭尾似乎绑了一个纸条,若言拆了下来,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若有所思。
酉时,醉烟楼-----齐
这不就是那个齐公子留的信件吗。只是王府戒备森严,他竟然能让人送信进来,看来不是一般人物。若言本是不打算出门的,又对这个齐公子的身份实在好奇,便找了一身男装,带着穆楠出门了。
这次若言并未带穆楠进去,而是让穆楠在醉烟楼门口等候。穆楠向来服从命令,并未多问一句,只站在门口等候。
紫鸢还是同往常一样招呼着她,将若言领进一间雅阁内。那人还是一身白衣长袍,金冠玉带,高束起的秀发尽显风流。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像是沧桑操劳,又像是大病初愈。他依旧面带微笑。看到若言后,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勾魂摄魄的双眸看得若言内心一颤。心里暗暗骂道,简直是个妖孽。
若言礼貌性的回了他一个微笑,便随意坐到案前,自己反客为主,拿着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紫鸢看了看这二人,不禁邪魅一笑,说道:
“奴家为二位抚琴一曲可好?”
说罢便端坐在离酒桌一尺近的古琴旁,只见她纤纤玉指随意拨了拨琴弦,试了试音。又用手抚平琴弦,整理了衣袖。她伸出手,十指轻轻拨弄,美妙的声音倾泻而出,如残月将落,美人泪辞,温婉动人,倒是让若言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他身体微倾,目光凝视前方,若有所思。满眼桃花却又不觉流露出一丝哀伤。许是若言也发觉自己看的出神了,便缓过神来,莞尔一笑道:
“几日不见,齐公子已经平步青云了啊。”
穆容似是被若言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惊到了,酒杯在空中顿了顿,却又一饮而尽。转向若言,邪魅一笑道:“姑娘何出此言啊?”
若言见他一脸无辜,若是没经过那晚的行刺,估计真相信他心思单纯了。便故意试探道:
“齐公子不得好好感谢一下我吗?若不是我帮公子留住了那一箭,公子怕是不会这般风流快活吧?”
若言也是邪魅一笑,死死盯着穆容,心想,不信套不出来。他武功高强,又能随意出入王府,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穆容依旧一脸微笑,温柔似水。
“那我当真是欠姑娘一个人情了。”
若言一想,他果然是祺王的人,太子果然是被他设计陷害的。不过身份坦然,交流也就没那么多障碍了。
若言很是开心,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了穆容一杯。
“人情齐公子不用急着还,先欠着再说吧。”
穆容见她神情得意,面色时而婉转妩媚,时而爽朗坚定,像是单纯又像是城府很深,到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女子了。
“姑娘曾说过自己孤身一人,现如今可有什么打算吗?”
若言微微一笑,举起酒杯:
“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若言想到穆楠还在门口等着,便也没敢多留,只简单聊几句,便匆匆走了。
若言刚走,只见穆青行色匆匆,俯身到穆容身边,小声说道:
“主子,有人一直暗中盯着若言姑娘”
“可是雍王府的人?”
“不是,有一人随若言姑娘一同进来,看着倒像是左丞相的护卫。”
穆容并未说话,只是面上的微笑也随着穆青的回话缓缓消失。
紫鸢已经停下了抚琴,端坐在穆容身侧。问道:
“王爷可要救她?连肖相都对她起了杀心,看来雍王果然看重她。”紫鸢见穆容并未做声,又继续说道:“若真是肖相,倒是可以助王爷一臂之力。左丞相杀了若言,雍王必然对丞相心生嫉恨,到时候您再娶了那肖府千金,左相定会尽心辅佐您。雍王少了这个左膀右臂,也就少了一份胜算。”
紫鸢一脸妩媚,为穆容斟酒,似是在等待穆容反应。
穆容突然转身魅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的眼睛太毒,看以后谁敢娶了你。”
两人相视一笑。
紫鸢转身走向一个装饰精美的紫檀衣橱,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动作娴熟的打开了柜门。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金银相间,雕刻镂空麒麟的青冥佩剑。转身便扔给了穆容。
穆容身体端坐,只伸手接住了宝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微微上扬,漏出了一个邪魅的微笑,如利剑般冰冷森凉。如风一般迅速转身,消失在夜空中。穆青更是一脸疑惑,他这个主子虽说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做事却是杀伐决断,如今他倒是有点看不透他了。穆青也并未多想,只跟着消失在夜空中。
若言想着穆楠一直在门口等着还没吃晚饭,便也没急着回府。两人在街上小摊前买了点吃食。想着自己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是经常约同学们一起逛夜市,就像现在这样,在街上吃吃喝喝。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能这样逛夜市。穆楠虽说有点拘谨,但是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也没顾忌那么多,跟着若言一路吃吃逛逛。
若言拉着穆楠一路说说笑笑,并未顾忌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倒是穆楠觉着浑身不自在。
若言见穆楠虽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是处事却比自己成熟老练的多,更是武功高强,深不可测。便好奇问道:
“你来王府几年了”
“已经十年了”
“那你不是很小就在王府了吗?”
穆楠眼中闪出一丝凄凉。穆楠父亲本是一名武将,却因为父亲不肯替太子办事,一夜之间全家被杀,血流成河。母亲将她和哥哥藏在家中的密室才躲过一劫。后来便跟着王爷来了王府。她此生都不会忘了家人倒在她眼前的场景。她只记得刚来时,王爷对她说,她已经死了,此生她也只有一个名字,穆楠。王爷看她的眼神坚定,冷酷,但是却燃起了她活着的希望。
王爷待她并非像其他人一般,在附中做杂役和侍女,而是跟着穆北在府内习武。教的师傅更是江湖侠客姜公。她这些年跟随王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服从命令也是她活着的意义。她又看了看正在大口啃着鸡腿的若言,眼角划过一丝酸楚和坚定。他若爱她,那她便替他守护她。
若言察觉出了穆楠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好再问,只并肩前行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子。
突然,穆楠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死死护在身后。穆楠拔出了剑鞘,剑影在月光映衬下更是冰冷无情,若言吓得不敢出声,只乖乖站在穆楠身后。
突然从树上,草丛里,院墙上跳出来十几个黑影,各个都手持短刀,黑衣蒙面。其中一个蒙面黑衣人伸手就向若言砍去,其他人也一并冲上来,这气势像极了武侠电影里的片段。若言本就没什么运动神经,见到这个场面更是不知所措。好在穆楠反应迅速,伸手一挥,只听见刀与剑的摩擦声,那人便被打飞到一尺外。黑衣人见穆楠伸手不凡,便相互示意了一下,一拥而上。
穆楠将若言死死护在身后,若言只感觉自己像是她手中的木偶,身体倒来倒去,都在惊险万分的时候巧妙地避开了锋利的刀刃。就在若言心里大声较好,正想着等下回府要如何感谢穆楠的救命之恩时,突然一个黑衣人跳出来从背后给了穆楠一掌,将穆楠拍倒在地。穆楠口吐鲜血,吃力的站起来,又拿起剑以死相博。
若言也被推到一边,离了穆楠的若言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若言只感觉肩部一阵刺痛,应该说是钻心的疼痛,随后便感觉一股热流沿着肩膀流到胸口。若言抬头看那黑衣人,月光下,只觉得他眼神犀利。那黑衣人更是几乎没有停留,迅速将刀拔出,朝若言砍去。若言难带一片空白,只感觉肩膀的刺痛蔓延至全身,默默等着那柄刀送自己回老家。
突然她听到一阵马蹄声,随后便是一股鲜血喷在她的胸前,只见那黑衣人直翻白眼,缓缓倒下。她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轻,鲜血混合着汗液的腥味让她感到一阵反胃。若言只觉得很累,眼前似有一个白衣男子,但是天旋地转让她无暇辨识,身体一倾,稳稳地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再不愿睁开双眼,只沉沉睡去。
穆容示意了一眼穆青,将若言抱上马,转眼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