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灏奇怪地看着她,但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这是干嘛,这簋凉杀有这么好闻么?正要起身弄个清楚,却感觉到她温暖的小手要往回收。洛明灏心突的一跳,果断变了主意,他发出一声梦吟,大手一拢,向下翻去,将趴在地上还没收回手的崔赐玥压了个结实。
洛明灏的唇埋在她白晰的脖颈深处,深深地吸着。崔赐玥大惊,却发现压在身上的洛明灏并没什么动作,应该还是在醉着。崔赐玥也不敢太过挣扎,他要是醒了,这个情景更说不明白了。于是,崔赐玥一点点的往外挪。洛明灏不动,默默体会着她香甜的气息,还有她纤巧身体的灵动。
一番努力之后,崔赐玥终于要成功的挪出这座大山。她仰了过来,喘口气准备把脚拔出来。洛明灏有些想笑,又大刺刺翻了个身。这下子,崔赐玥被他正式搂在怀里,像是抱了个枕头。洛明灏还挺舒服的将她往怀里揉了揉,额头抵着她的,唇抵着她的唇,还咂了咂嘴。
崔赐玥这下子晕头了,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小手一伸,洛明灏颈后大椎穴被击,洛明灏这下是真正老实了。崔赐玥匆忙从松了手脚的洛明灏怀里窜了出去,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扬阳苑内,当那抹纤细的身子刚逃到门口,黑暗中的洛明灏就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天刚亮,崔赐玥正要去医门,却看到洛明灏举着个包子站在上上央的古槐下。看到崔赐玥一脸惊奇道:“师妹,这么早?”
崔赐玥昨晚回到和荷苑越想越不对,有些怀疑洛明灏这个一脑袋女人的师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能说的梦,或者装醉占自己便宜。但问题是那是他的院子,自己三更半夜摸进他房间……,所以即便是那样,自己也还是不提的好。于是崔赐玥闭嘴不言,一双水眸却警觉地看着他。
洛明灏向上抛起包子又接住,懒懒道:“师妹,昨夜你和荷苑有什么不对劲么?昨夜这上上央好像有外人入阵。刚看了一下,莂居一阁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我屋内有入阵的痕迹。麻烦的是爷昨夜喝多了,居然什么也没察觉。”边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崔赐玥放下心来,他不知道就好。崔赐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和荷苑没什么异常。”
洛明灏看了看崔赐玥变红了的耳根,点点头,“那就好,看起来是冲着我来的,得让玄衣好好查查。”崔赐玥心道昨夜离开时心慌意乱,都忘了将他屋内的阵归回,于是有些讪讪地笑道:“怎么会……整个煊学谁敢惹师哥你。”
“嗯,那倒是,也许是三彩夫人吧,倒也不是外人……鼠,爷让她同吃同住也无不可。”洛明灏继续掂着包子。
崔赐玥呆不下去了,笑笑说有事儿要先告辞。
洛明灏嗯了一下,看着手里的包子道:“本想尝尝这鲜虾包子,但现在又没胃口了,给你吧。爷还是去吃七宝饭,才配得上爷的身份。”
说着那颗鲜虾包子就向崔赐玥飞去。崔赐玥本就没吃早饭,心道正好,接过包子笑笑就走了。洛明灏回身不再看她,脸上有种自嘲的苦涩。
崔赐玥进了药房,趁阮启宸不在,将屋内所有的炎类炙性草药闻了好几遍。凭着对簋凉杀气味的记忆,她选出了两株:炼根和火溶牙。阮启宸进来时,看到崔赐玥正对着这两味药发呆。
“怎么?”
“阮全引,炙性草药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崔赐玥问。
阮启宸想了想:“还有一种,但那种药必须摘到后立即入药,否则一刻钟后自焚成灰。”崔赐玥道:“药莆里有吗?我能看看吗?”
阮启宸看着桌上的摆好的草药,意识到了什么,他打量着这个女子:“你的意思是……?”
崔赐玥犹豫半响道:“嗯,应该是七味药,除了残方里的四种,还应该有炼根和火溶牙,若只余一种的话就应该是它了。”
“你怎么能确定?”阮启宸大惊。
崔赐玥两指手指绞在一起,实在恼恨全门不得说谎的门规,努力转移话题,“那个会自己烧的草叫什么?我们去看吧。”阮启宸了然,也善解人意的配合着她的话题转移,“炙炎草,但现在看不了。”
“?”
阮启宸道:“鸿煊山上的炙炎草养在热崖洞里,那里面常年高温,奇热难耐。炙炎草每七天成熟一次,第七日丑时才能看到能入药,其余时辰都是火星。不过,你要是真能确定这三味药,这味药倒是不着急。因为炙炎草不可存,所以只能是最后一味入药的。这样我们可以先解决其它的,最后取它。”
崔赐玥点点头坐了下来,低头研究千炼银根和火溶牙入药时的形态和方式。阮启宸此时看她的眼光有些变了。只要同她接触,是个人都会发现她有秘密。虽然她不会掩饰,但这种“就不告诉你”的方式却也无法让人探究,除非是对她下手。但现在……却又没必要了。
阮启宸不愧是医门全引,崔赐玥觉的他就是医门百科。问他什么,只要是与医术相关的任何问题,他会由本至源,介绍的极为详细,似乎这些全都刻在脑子里了,随用随取就可以。很快,千炼银根和火溶牙的入药方式在阮启宸的手下得到了完美解决。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变化后的气味相合,崔赐玥知道这次是对的。
对阮启宸来说,这也是份全新的体验,他从未与人合作过,便何况是同一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女子。但这些天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崔赐玥有些与众不同,她兴许在簋凉一事上真的能帮到自己,倒是有些庆幸这会儿那人不让自己出手。
今日就是取炙炎草的时间了,两人半夜起来,提前守在热崖洞口。这个地方同炼谷一样,即便是夜晚也不凉快。崔赐玥为了取药特地回了趟全门,让孟浔堇取冰鱼皮和冰松纤维鞣制成衣料,请杜叔做了两身衣服,给了阮启宸一身。
一身银灰色的崔赐玥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有一两分成熟,更多的是不和谐。阮启宸瞅着她道:“这个不适合你。”崔赐玥看了看同样颜色的阮启宸道:“你也一样。不过这样一看,咱俩个像是一家出来的俩兄妹。”阮启宸没有接这话,只是笑笑。
月亮渐西,两人入了洞。崔赐玥端着药炉,炉底几颗猩红的炭火噼啪乱响,同药汤的咕嘟声凑在一起,倒是此起彼伏热闹的很。阮启宸走在前面,一双眸子紧盯着前面红通通的洞。狭长的双眼皮如同抹了重彩和深影,显得悠长深邃。
几次拐弯后,洞中温度越来越高,还能看到洞壁上吐出的小小火舌。两人的衣衫已经濡湿,但这衣服真得很管,估计到了最热的地方也不至于烫伤,只是还是要忍着这奇热。阮启宸终于停了下来,盯着前方红玉般的土地,其上是一片灿烂火星,就是他说的炙炎草了。
崔赐玥将药炉放在地上,打开药罐盖子,有些紧张的看着阮启宸。阮启宸是个很认真的医门小全引,这是崔赐玥对阮启宸的看法。他做事全神灌注,很少分神。就像现在,他看着那些火星的样子有些像洛明灏看三彩夫人,让崔赐玥觉的他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崔赐玥本能的帮他看着周围,还好,并没有出现《药圃记》中提到的炎肆火,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地上的火星开始变化了,下面长出了黑色的游丝般的长茎,直没入红玉般的地下。火星开始努力跳跃,四周出现了数个黑点。细看的话,会发现每个黑点下都有游丝连于火星。看样子时候到了。
阮启宸取出红玉剪,剪断一株黑丝茎。上端火星啪啪发出耀眼的火光后,火星就凝住不再跳动,整株炙炎草变的通体火红,发出异香。见阮启宸用红玉剪夹起整株炙炎草丢进药罐,崔赐玥本想说什么,想想却又闭上了嘴。阮启宸看了崔赐玥一眼,也不多问。心照不宣的两人同时起身出洞,都长长呼出一口气。
东方已经鱼肚白,启明星一眨不眨地看着水捞似的两人。阮启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银色衣裳道:“这衣裳还真是好东西,要知道这是我第二次进这里。上次全身裹着药进去的,时间稍久还是被烫伤。”
崔赐玥找到了报答阮启宸一番辛苦的机会,立即笑道:“这个送给你。”阮启宸点了点头,表示谢了。
两人回到药房提炼药丸时,阮启宸一副聚精会神做事的样子,但崔赐玥明显心不在焉。因为从那株炙炎草变红的时候,她就知道必不是整株入药,气味不对。但她不能说,她也不能取过从上到下闻一闻,实在是太明显了。
第二天一早,崔赐玥捏着有些发黑的药丸笑道:“感觉不太对,是不是用不了一株,我们单试试炙炎草茎。”阮启宸含笑点头。七天后,两人又来了热崖洞,这次同上次一样,只不过红玉剪只取下红色的游丝放入了药罐。结果第二日,崔赐玥又笑着提议,“再试试炙炎草籽如何?这样好比较。”阮启宸又含笑点头。
这是两人第三次入热崖洞,没了第一次的紧张,略显轻松地找到了那片火星灿烂之地。炙炎草幻变之时,阮启宸剪下了红星上端的红点依次放入药罐。崔赐玥心中大喜,唇角不自觉的上挑,这次对了,她马上将药罐封好裹严,缚在腰间。阮启宸状似无意的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准备起身往外走。
崔赐玥的眸子突然瞪大了,阮启宸的身后凭空出现一朵像被扯长了瓣的红莲,肆意飘动着,几乎要够到阮启宸的后背,炎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