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髯男子刚想开口,却看到宁以辚微摇了下头,于是不再言语。
花珞下首的一圆脸雀斑少年站了起来,拱手道:“大师引,本来崔赐玥还未进煊学就被立为全引学生就不能服众,何况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小全引如何能再做下去?”
洛明灏妖娆一笑,目光炯炯:“哦?我还不知道大师引选全引学子还要征求众位的同意?那诸位是不是不同意,我洛明灏这大全引也不用做了?至于这不能服众,万相大杀都破了众位都不服,那服不服众又怎样?”
这大全引的嘴巴实在让人头疼。
洛鹤莂看向花珞:“花珞,你怎么看?”
花珞犹豫了一会儿道:“大师引,学生觉的就事儿论事。一是崔全引是否触了杀阵?身为玄门全引理应知道触杀阵的危害。二是智门路全引是否因杀阵启动而重伤。学生觉的需要查出真相再说。”
洛鹤莂又看向宁以辚,“你也这样认为?”
宁以辚看了花珞一眼,“学生觉的花尊人说的有道理。其实,学生认为崔赐玥的玄阵之才的确难得,也相信大师引的眼光,但规矩……不能坏。”
“那好,那你们就去证实一下这两条吧!”洛鹤莂仍然面色淡淡,仿佛未放在心上。
众人面面相觑之时,终于有一身形高大的蓝衫男子代表了大家的看法,起身道:“崔赐玥是否触阵自然是大师引和洛全引最清楚。”
洛鹤莂站起,面带诧异之色道:“本师引若是清楚还用你们去证实?”
洛明灏则唇角上挑,一脸肆意,“我倒是清楚,但崔赐玥是我嫡亲师妹,自然得避嫌。谁想当小全引,谁去证实吧!要是想做小全引的长的比我师妹美,那本皇叔可以考虑做个伪证。”
宁以辚道:“那至少要听听小全引和路全引的说辞。”
洛明灏道:“你们的小全引受伤还在昏迷之中。按诸位这深厚的同门之谊,是不是现在找盆水把她泼醒审一下?至于路全引,你们请得动就去请吧。”
众人沉默,宁以辚脸孔微微有些发白。
洛明灏的口气开始变得异常讽刺,“倒是奇了,你们比我们在场这人都言之凿凿。个个都如千里眼顺风耳一般,本全引从没觉得你们如此高人过!我玄门卜术之技都卜不了你们这么精确,实在应该讨教一二,入我上央传承!”
洛明灏的话说的面上都过不去了,正堂内的沉默变得尴尬。花珞最先起身离开,他离开之后,一些学子也陆续离开,但宁以辚和几个学子都没有动。
洛明灏嗤道:“你喜欢这厅堂,就多呆会儿,别忘了,上上央巳时闭玄,你还不是全引呢,没资格在这儿过夜!”
宁以辚气怒交加,一双手早捏成了拳,却不能多说一句。
智门漠峰若隐阁,倪祈沉默地合上药箱,淡淡道:“路全引的主心脉已经修复,十四天内不得动用内功,先喝这副药,第四天我会再来查脉改方子,在下告辞。”
路原枫盯着倪祈问道:“一直想问一句,倪全引为何对本全引有成见?”
倪祈心道我不杀了你报仇你就该千恩万谢了,居然还计较我的态度。于是他冷冷一笑,“约是不合眼缘。”
“无妨,医门仁心,总不会对我下毒,对了,倪全引那焦不离孟的义弟怎么没来?”路原枫的声音漫不经心。
紫川诧异的看了主子一眼,主子从不说没用的话,也不关心不相干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倪祈冷冷地看他一眼:“幸好赤字牌只能请一位医者。正巧还有比你伤的严重的人,即便禾焰只是医门尊人,也只能去了。”
路原枫看着倪祈走出了房门,出了院子,没有表情的问道:“消息查过了?”
紫川道:“大公子说,宁将确实与相将闹了矛盾,多次与大公子示好,大公子说诚意可信,他手下两万军也倒罢了,最重要的是几千人的陌刀团只忠于宁家,所以还是值的出手的,何况只是帮他的义子上位而已。再说宁将若真成了自己人,宁以辚为全引也是大大有利的。另外还说主子这次务必要受伤极重,才能让风元沐掉以轻心,继续隐藏风芒,等风启的天变稳了再说。所以主子不出门就可一举两得。”
路原枫道:“让大哥再谨慎些,详查宁家,免得为别人做了嫁衣。再打探一下玄门……的情况。”路原枫本来想说打探一下崔赐玥的情况,但终究没有说出口。紫川离开了,路原枫眼前浮现出一双黑曜石般的水眸,仿佛看透了自己。
他恼怒的甩了甩头,对那双眼睛道:“你守不住全引之位!任是谁都会向你下手!你能坐满四年全引也算是个奇迹了。”
紫川带回的果然只是玄门的消息,没有玄门小全引的消息。因为上上央被封锁了,洛明灏亲自动的手。以前上上央虽有玄阵隔离,但会留有客道,而现在出入上上央必须得洛明灏同意。
洛明灏这是什么意思?路原枫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洛明灏当然不愿风启或盛元的人成为小全引,而崔赐玥虽是风启人,却只是个没势力的女子,所以帮她占住小全引的位子再合理不过了,但这个架势似乎过了。
路原枫突然想起那日洛明灏的样子,心突然一动,路原枫的脸色忽明忽暗……,手中的消息已经被捏成了一团。
一身药香的宴喋走进莂居一阁时,看到洛鹤莂师徒两人相对而坐,以为在为他们的玄门小全引担心,打断了两人的沉思:“万幸的是煞刀入体时间很短,还未爆发,就被及时打断,腿部生机未绝,还是有救的。”
洛明灏听出了问题,接道:“宴师引,需要什么?”
“其它的都好说,荼炽参却是不能替代的。但那东西出自火毒危地,很难挖到。因为用处较少,所以只有大药房才会有零星几只。但她的情况每天都要用一只,用足一月,明日就得开始。医门所有的荼炽参才十二棵,其余的就要赶快想办法,不要断了此物,否则前功尽弃,她的腿就真不保了。”宴喋道。
洛鹤莂这次并没有交代洛明灏,他知道洛明灏比自己还着急。洛明灏招来三彩,急急传了消息给山下的人。洛明灏忙完了,刚到和荷居门口,就见禾焰提着个大药箱来了,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喜色,“现在起我负责崔赐玥的伤,宴师引吩咐的。”
洛明灏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有些警惕地看着禾焰,“倪祈还未从智门出来?”
禾焰笑道:“那倒不是,我大哥同大师引出山办事了,顺便也帮我找荼炽参。”
禾焰心道,让大哥给路原枫冶病?真是开玩笑,虽然说是父债不及子,大哥没掐死他真是好修养,自己每次都有掐死他的冲动。昨日那一次估计就够够的了。这下正好,赤字牌正好让阮全引去智门,自己可以来看崔赐玥,妥妥放心了。
洛明灏知道崔赐玥与禾焰交好,而且她需要治疗,隔绝谁也不能隔绝他,只好不情愿的同他一起往里走。
崔赐玥还在晕睡着,禾焰将大药箱打开,十二支荼炽参全都带来了,整整齐齐的排在里面。洛明灏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只怕禾焰知道的不少,此番是在防医门的暗手。
果然,禾焰取了一支,将大药箱递了过来,“这上上央还是挺安全的,不过还是请洛全引在这最安全的地方寻个最安全的地方放参。好歹你还不想换师妹。哎?崔赐珏呢?”
“他回风启寻参去了。”洛明灏道。
玄门翻了天,但崔赐玥什么都不知道,她在万相大杀中受伤太重,元气大伤,醒了睡,睡了醒,一直到一周后才算真正清醒。
醒来的时候禾焰常在一侧望着自己发楞,问他时他说在给自己治腿,但自己的腿还是没什么感觉。
这日禾焰提着木桶与洛明灏正碰上,禾焰问道:“我大哥从盛元得了四支,有一支五十年的可作两支,你那边如何?”
“崔赐珏让人送来了两支,约是风启的极限了,我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不会耽误。”
洛明灏没有告诉禾焰大冶境内居然没有拿到一支参!不是没有,而是大药房的荼炽参被提前买走了。从临近鸿煊的几个城池,再往大冶内地,直到开凤,居然都是如此。
洛明灏意识到不对了。风启一定会有动作,但崔赐珏动作快还能收到两支。倪祈熟悉医冢,为了禾焰的交情找到的多些实属正常。风启或盛元有人针对崔赐玥,那定是为了全引之位,大冶人这么做是干什么?
洛明灏查后有了数,却突然有些心悸,若是他们自己要如何?但是……无论如何荼炽参一定要拿到。还有这次的事儿,洛明灏需要个底,于是问崔赐玥道:“有谁知道你极其宝贝那簪子?”
崔赐玥想起了及煊台上流华院前那场口角,轻轻道:“至少流华院之人和阮启宸极清楚,旁人不会那么笃定。”洛明灏大手微微一动,又说了些别的就离开了上上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