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台峰山腰的的上华阁内,贝灵与曲三少正在一起说什么,见洛明灏来了,都停住看向他。洛明灏开口对两人道:“都在,那正好,为何收荼炽参?”
曲三少看了贝灵一眼。贝灵咬唇不语,她也知道洛明灏要查一定能查到,但她一是想赌洛明灏不会管此事,二是想赌洛明灏即便是发现了也不会对她怎样,或者是她也实在想知道洛明灏知道了会对她怎样。
洛明灏桃花目冷寒,“我不知道你们居然同阮启宸好到了可以换消息的地步。”
曲三少勉强笑道:“皇叔,多大的事儿啊?我们是为你好啊!”
贝灵看了洛明灏一眼,有几分小心道:“她是风启人。”
洛明灏淡淡地:“然后呢?”
“我们是大治人,即便不害她,也没有理由帮她。”贝灵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大义。
“哦,我还不知道你一介女子还知道以国事为重。”洛明灏的声音有几分讥讽。洛明灏看向曲三少,“你呢?不会同她一个看法吧?”
曲三少没说话,他自然知道玄门小全引必须要有人,而于大冶而言,无论是花珞还是宁以辚,都不如崔赐玥做这个位子。但是贝灵……
贝灵见曲三少不语,换了幅委屈的表情道:“我就是不喜欢灏哥哥你维护她,现在连她的和荷苑都护起来了。我同你一起长大,小时也彼此维护过,但现在你有了她就不理我了!荼炽参是我让人收的,你想如何我?!”
“我说过你别掺合爷们的事儿!这次我不同你计较,把荼炽参给我。还有……”洛明灏的声音有几分危险,“崔赐玥因簪触阵的事……”
贝灵不由自主地悸缩了一下,有些不敢接话了。
曲三少暗中拉了拉贝灵的袖子,笑着对洛明灏道,“我们只是从阮启宸那里知道参的事,帮着收收参,同你开个玩笑。其余的那些我们没参与。不过,我知道是宁以辚在万相大杀前一晚偷了崔赐玥的簪子。他们风启窝里斗,我们不是他们。”
贝灵突然大声道:“你知道她是风启人,她进不了你的后院。”
洛明灏手指一动,有些苦涩蔓延到他心头,心口发闷,他轻笑了一声说:“你想多了。”
贝灵看着洛明灏黯淡的脸色,直觉上并不是这样。但听到他亲口否定对崔赐玥有心,还是面色稍缓。
洛明灏走后,曲三少望着贝灵,皱眉道:“你若非他不可,总得想到他身为皇叔,后院总少不了女人,光针对一个崔赐玥有什么用?”
贝灵沉默片刻,“别人我不知道,灏哥哥将来纳多少人我也能接受,但……她就是不行!”这确是实话。
曲三少不解地摇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若是有人独娶你一个,不会纳妾,你会不会……?”
贝灵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斩钉截铁道:“不会,谁都不是他!”
曲三少脸色有些黯淡,半晌勉强笑道:“记着上上央的事都推到阮启宸身上,不要让他知道你同花珞宁以辚的接触,我们把荼炽参给他,这是免不了的,他是永安王爷。”
贝灵没有说话。
闻人惜终于来了,崔赐玥埋怨她不早来看自己。闻人惜无奈道:“从听说玄门出事,我就一直干着急。好歹有了你的消息……”闻人惜的语气藏了丝笑意,“这和荷苑被你师哥锁的跟铜墙铁壁一样,我这是第三次来了才被带进来。第一次来他说你没醒,我不能进去打扰你休息。第二次还遇见禾焰站在上上央前皱眉跺脚,说阵天天变,在等洛明灏把他带进去。”
崔赐玥想了想道:“大约是玄门学子们坐不住了。”
闻人惜眼神闪烁,笑了笑没说什么。禾焰进来,闻人惜将一个木匣递给他。禾焰打开看了看,对闻人惜点了点头,崔赐玥好奇一问。禾焰笑道:“给你冶腿的,快齐了。”
崔赐玥感激地看向闻人惜,闻人惜摆摆手,“别的帮不上忙,听禾焰说了,还好能找到一支参。”
这夜闻人惜没走,两人窝在一张床上说话,谈天说地说了许多。将睡时,闻人惜脱下外袍,打理里衣时,从怀中却掉下一物。崔赐玥眼尖,拾了起来,是把小小的桃木剑,好像被把玩了很久,剑身发亮。
闻人惜下意识去抢,崔赐玥一把攥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笑道:“本来没什么的,看姐姐急的这样子,难不成是……什么人送的?”
闻人惜面上居然有了几分羞涩。除了在岺寂院那次,崔赐玥再未看到庄重大方的闻人惜有这样的小女儿表情,有些惊讶自己居然猜对了。但是,听说子车家是盛元大族,怎么会送这样“轻”的礼。
闻人惜轻轻从崔赐玥手中取回那剑,玉指轻抚了一下,脸有些红,一下冷清的眼睛变如水润泽,“不是当下送的,很久了。”
崔赐玥想起来闻人惜曾提过两人小时见过,只是……,闻人惜看着崔赐玥张着嘴的样子,轻叹道:“看样子你是不会让我睡觉了。好吧……。”
原来闻人家与子车家都居住在盛元第二大城邦——花城。两家同为盛元一流世家,父辈又同朝为官,所以他们儿时都是见过面的,尽管从来无话。只是在太子十岁那年,为庆太子出十之喜,闻人惜随家人住在玉惠的宅邸时,同子车予有了一次交集,那年闻人惜才六岁。
闻人惜像是沉吟在梦境中,声音有些飘渺,“那晚在屋里呆闷了,就跑上天台看星星。他突然从他家院子里跃上了我家天台,那时他的武功就很厉害了。我记得他站在我面前,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熠熠发光,声音冷清,他问我‘早上谢家的谢花出嫁你去观礼了吗?’见我点头,他……说我是你相公,我们也来拜堂吧。”
闻人家拍了一下抿唇笑的崔赐玥,嗔道:“那时那个年纪哪里懂得羞,只觉的有趣。我说没有证人也没高堂,他说串家那株老榕树有几百年了,就它做证人做高堂吧。我又说没有信物,他挠了挠头,就从怀里掏了这个给我,说是自己刻的。后来我将这木剑扔到了首饰盒中,再未想到与他还有什么交集。现在想想,这也算是一语成谶。所以有时我想我与他多半缘份天定。”
崔赐玥听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水眸瞪大,亮的惊人,“惜姐姐……,你是说……?”
闻人惜羞赧地低头,“他只是刚刚同我提了这事,还不知道会如何?”
崔赐玥有些羡慕道:“姐姐与子车全引门当户对,才子才女,又师出同门,这婚事是十之八九了。”
闻人惜却道:“谁知道呢,这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嫁给心爱之人?我觉的太顺了,反倒不安。何况闻人家与子车家虽然相识,但其实并不交好。”闻人惜看向崔赐玥,“不说这些有得没得了,将来你论及婚嫁之时,就知道这心情了。”
论及婚嫁?会同谁呢?不知怎的,崔赐玥的眼前却晃动着一张剑眉星目的脸,崔赐玥的眼神黯淡下去。是啊,有几个女子真能嫁给心爱之人呢?
两人不再说话,各怀心事的睡去。
第二日,闻人惜以内力帮崔赐玥调养体内混乱的游息。结束后闻人惜道:“你听到没,上上央有人在大叫,似乎是你的名字。刚说完禾焰进来了,崔赐玥忙问怎么回事,禾焰叹了口气,“是孟浔堇,他来了好几次,进不了院门,大概是急了。”
崔赐玥奇道:“你干嘛不带他进来?”
禾焰道:“不是我不带他进来,是我根本出不去好不好,你师哥换阵上瘾,我要走得等他回来,我要进也得等他回来。”
崔赐玥瞪大眼睛,“洛明灏越来越过份,禾焰哥哥,你告诉他,大师引差不多该回来了,拉着他就行。”
半个时辰后,孟浔堇拎着个口袋跳了进来。冲进花厅就大叫:“崔赐玥!”
几个月不见,这家伙好像又扩大了一圈。崔赐玥咂咂嘴:“孟浔堇,你最近吃什么了,长的这么快,这饲养效果太好了。”
孟浔堇翻了翻眼睛,看了看崔赐玥架在榻上的一条腿:“崔赐玥,你搞什么,弄的跟个怨妇似的?被关起来不说,人小了一圈不说,这上下都挺着跟木棍似的。”
崔赐玥怒道:“你丫的,我腿都要好不了了,你还跑过来打击我。啥叫怨妇似的?我教你认的字都使歪了。”
孟浔堇不屑的回道:“官小姐就是弱,不扛打。我们村保长家老婆,让一只猪拱了一下,她一拳把老母猪都打躺下,这才是好女人。”
崔赐玥:……
禾焰:……
闻人惜:……
崔赐玥一脸祝福道:“祝你议亲的时候找个这个的好女人!”
孟浔堇还真想了想:“那婆娘就是五官丑了点,其他还真不错。”
崔赐玥直接翻过这一页,眼巴巴的瞅了瞅他手里的布袋子,咽了口口水,手一边指着一边说:“这是典叔慰问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