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煞息长成,开始对串瓷玥进行侵蚀的时候,盛元内外也在发生变化。以子车予的身份亲自应战的輫子尧,能让言无惧无机可乘,但无法顾忌到煞兵入侵。尽管有煊学支援的制煞弓与灵泪针,但盛元的兵毕竟不是煊影。花珞的玄阵术在煞兵的强攻下开始露出破绽,盛元落霞防线终于不再是铜墙铁壁。风启三十八年一月中旬,新年将到之时,风启大军终于越过落霞山脉,攻到了盛元腹地的周城。
太子輫子尧身为储君,麻利休掉沾煞之妻,又亲自监军卫国,无可指责。为了战争期间玉惠政局稳定,太子以行动向谢段两家示好,尤其是谢家。侧妃谢笑虽未抬位为太子正妃,但同輫子尧公开比肩,輫子尧又与其兄谢玉堂出入。于情于理,輫子尧都觉的自己处理的恰到好处,不会有大问题。但这一次退败撕开了盛元人心。各种指责如箭雨,支支指向輫子尧的太子之位。
朝堂上除了说他督军不利,失了国威,还有人说他已经二十有七,尚未有后,与国无益。甚至说他同串瓷玥同寝,难保于子嗣一事有碍。为国为民计,盛元皇帝应该考虑另立太子。
更可恶的是,“子车予”身份还会收到子车家主的信,信里居然命自己拖延战事,甚至可以先败一败。輫子尧怒了!他不能相信国难当头,他们居然能卖国谋私,真可谓是内忧外患。能安点儿的心的是,父皇对这些指责一概没有回应,輫子尧对父皇还是有信心的。
除了坐镇玉惠的父皇,让輫子尧安心的还有盛元西南与大冶接壤的防线。那还多年之前,老师的父亲建的,真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风启军的确打过南线的主意,但又知难而退了。所以只要自己能对付这个战场,盛元就会安好。
问题现在这个战场都成了问题。今天是新年的第一日,“子车予”再次接到子车家主的消息:“做的好!继续!”还接到了玉惠新一轮的指责。
輫子尧一身寂寥,他心中苦笑,“子车予”什么都没做好不好,他们以为自己这个国护得游刃有余!还能用‘败一败’来权谋!自己撇情舍身,愧对瓷玥,掏心掏肺的为了盛元平安强盛,但换来的是什么?輫子尧突然间就有了恨意,“真该让这些人尝尝国破为奴之味!”但輫子尧知道也就那么想想解解恨,该做什么还得做,身为太子,选择盛元都已经成了习惯。
輫子尧每日想这些都会想到头疼,但最后想到的总是串瓷玥,想她想到心疼。哨兵冲了进来,打断了輫子尧的头疼心疼,他迅速披上铠甲,戴上银面,走了出去。
此次战役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占得上风的风启军居然主动停战回营。輫子尧带着一身阴煞之气回帐,刚刚换好衣服,酉宗冲了进来,手上是一封玉惠的密报!輫子尧看了看酉宗的脸色,迅速取过,看完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生煞之气终于深入最后一块净土,搅动起盛元早先隐在暗处的贪婪与欲望。酉信探得段家已经谋定欲立段皇妃所生的小皇子为新皇,皇弟輫子祺才十一岁!谢家与此事也很大有关。
有这种想法不奇怪,问题是玉惠城外已经有私军在暗中集结。以前的玉惠除了护国军,还有花家军坐镇。现在大部分的护国军与花家军都在抗敌,所以除了父皇手里的军队,只有花珞的哥哥花珧旗下的军队可用。若只是这样,两方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便宜,所以谁都不会轻举妄动。严重的是,子车家的态度已经明了,完全倒向了另一面。闻人家又与子车家因闻人怜结亲,往来频繁,弄不好就是不插手。父皇有危险!
现在该怎么办,这边是外敌,那边是父皇,该顾哪一头?輫子尧正举棋不定,花珞冲了进来,一脸愤怒,他手里还拿着封刚打开的消息。看样子花家也知道了。两人正说着,一待卫进帐报说言无惧带军退兵十里,挂了休战牌。
怎么会这么巧?
花珞不知道輫子尧的疑惑,他正因为玉惠之乱生气。一干将士为国洒血,他们却在背后为了权利捅刀!别说是为了盛元礼贤下士、亲力亲为的太子殿下,自己都愤概。
花珞的声音提高了,“太子,若輫家败了,盛元就成了谢段两家的了。若他们成了事,哪里还有盛元百姓的活路吗?太子忘了輫家立国的初衷了吗?图一方盛世,谋万民福元,是为盛元!我们得回去!”花珞掷地有声。
“问题是,这儿呢?我走了,谁来对付言无惧?”
“风启休战,只有一种可能,言无惧不在帐中!何况还有我父亲和子车将军在。”花珞完全不知道那战功赫赫的子车将军正是面前这位太子。但他对言无惧的判断倒是有几分可能。
輫子尧眉心一动,叫来了酉宗。
当夜,在輫子尧证实了言无惧的确离开军帐的消息后,当即安排花老将军全权负责,又将酉武留在军中,若有万一,可扮成子车予带军,震慑敌军。之后輫子尧与花珞率轻骑军往东而去,第三日一早赶回了玉惠。
消息无误,玉惠城内两方已经交了手。花珞布下七旋通天阵,隔断谢段私军的里应外合。接着放出信号,内城余留的花家军动了,在花珞的指挥下将叛军引入阵中痛击。
輫子尧杀出一条道来,让花珞将自己送入了怀瑜皇宫。輫子尧探查四周,闪身来到上书房。果然,段宏与谢玉堂都在,两人正与輫复比划着什么。輫子尧心急如焚,鬼魅般出现,一伸手制住了两人,将他们往外拖。
輫复回神来,却大声喝道:“子尧。”
輫子尧停下,看向輫复,这才发现父皇除了脸色不好,神色还格外复杂,原本沉稳坚定的眸子变得游离不定。
“你怎么回来了?边关那边?”
“父皇放心,暂时无碍,这两个叛贼如何处理?”
輫复犹豫了下,看了段宏一眼,开口道:“段相愿意交出四分之一的盐业给……盛元。”
这——实在超出自己的想像,輫子尧愣住了,“难道父皇不知道他们同风启有染!?”
出乎意外的是,輫复却没有说话。
輫子尧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父亲,这才注意到,书房一角,皇弟輫子褀正好奇的盯着几人。輫子尧的脑子高速运转,终于,手下开始用力,下意识要捏碎段宏的脖子。
段宏痛呼出声,輫复抬头看向輫子尧,开口道:“你杀了他,就断了怀瑜的供给。”
輫子尧没有动,一种僵持着的尴尬充斥在父子之间。
輫复提高了声音,“尧儿!”
輫子尧的手一动,还是慢慢泄了力。
段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恐着太子这一身匪夷所思的功夫。
輫子尧看向自己一向敬重的父皇,内心有些东西开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