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不是朕,是含心刀选了你,而且你也选了含心刀。从来就不是非你不可!就像当年也不是非她不可。当年的含心刀最先选的人是……串牧启!串牧启也接了含心,可是两日之后居然弃之不要了!”
风圣之看着风元潞仇恨扭曲的脸,“当年要不是麦离晚一步大成,谁又能说串牧启不是她的?”
“什么意思?”
“在她大成之前,串牧启就娶了倪即青!婚约天成自然难破,她晚了步,也走早了一步,否则她想要什么,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风元潞星眸闪动,袖中双拳松动了些,“你的意思是大成能得到人心?哪怕是最困难的人?”
“朕不知道,麦离曾说过大成得心。”
风元潞久久未说话,大殿里一片死寂。突然风圣之笑道:“潞儿,她只是想要串牧启,我们也只要了一方,而你却是天下与美人都想要!你比我们更权欲熏心!”
风元潞未理这话,“后来发生了什么?”
风圣之摇头,“无人知道,朕也只知道她还在大成的关口上,就离开煊学了,然后就没有消息了。从后来的情况看,生煞离了她。”风圣之的脸上有了一种向往之色,喃喃道:“那样的力量,那样的身子,自然是不朽的!”
风元潞正色看向他,“那几个人呢,你知道吗?”
风圣之摇头,“都是自己知道自己那份罢了。”
风元潞明白这意思,丑事向来都不是可以凑着头商量的。
大殿安静下来,风圣之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之后,当风元潞再次进了紫玉暗室,心中只有“大成得心”四字。他星目紧闭,掌心黑紫气晕出,慢慢弥漫整个暗室,将盛元与大冶已经看到的私情邪欲再一次挑旺。
……
串瓷玥一行已经离开玉惠十日了,终于到达盛元南边境最后的城池,这是个热带城池,紧临南海,一派青葱,真的是勃勃生机,但马车中的串瓷玥丝毫不觉的。刚刚离开玉惠时,自己心上的痛是少了,痕是淡了,但輫子尧那一言一笑却比平日更加清晰。
虽然没了玉惠太子府的消息,但每个夜晚,串瓷玥脑中总会出现輫子尧抱着谢笑或段晴的样子,同抱着自己一样温柔或一样狂野。夜晚的串瓷玥就会蒙上被子,希望找个人能拍晕自己。白天串瓷玥坐在马车里也一直是沉默失神。这样几日后禾焰终于觉出了问题。
本来这次找到佩环的下落,根本不用串瓷玥前来,但串瓷玥却坚持要一起。原以为是她心急灵心佩,在太子府也坐不住,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这日,串瓷玥又望着窗外的艳绿,魂魄不知飘到哪里,禾焰实在忍不住了。
他碰了碰串瓷玥道:“瓷玥,你怎么了,在想什么?还是担心什么?”
串瓷玥如梦方醒,察觉自己又恍了神,勉强拉回自己的心神重新放到马车里。看到对面的伺慈,找到了个话题,“伺慈,你们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
禾焰没想到串瓷玥要不不说话,这一开口却是这么一句。伺慈千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波纹,眸子略往禾焰处动了动,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禾焰想了想笑道:“有好消息的时候自然会告诉瓷玥,讨个红包总是好的。”
串瓷玥也费力打着精神笑道:“嗯,你们加把劲,串家下一代暗影还得你们出呢。”禾焰刚要张嘴,串瓷玥又道,“开个玩笑哦,其实我觉的你们的孩子,不一定非要做暗影的,他将来应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且希望我他长大时,串家……不再需要暗影了!”
禾焰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伺慈抬起眼来好好看了串瓷玥一眼,又垂下了。
串瓷玥勉强笑道:“也不是完全算胡说吧。算了,不说孩子了。只是哥哥要好好对待伺慈就好,不要让这世上又多了对怨偶。”
禾焰皱眉看着串瓷玥,却对一旁的伺慈,“你……”,还未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词儿,伺慈直接出了马车,同前面的屈凤还坐到一处去了。禾焰对这个敏锐却又形如木头的‘妻子下属’无语,却也感谢她看人眼色的功夫。
禾焰看着串瓷玥道:“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郁气大结,这样下去对身子不好。”
串瓷玥一脸颓然:“我中蛊了!”
禾焰大惊,正要抬手,串瓷玥一挥手挡住了,笑道:“不是那个蛊,而是……”串瓷玥突然觉的自己无法承受了,眼泪如开了闸的水流了出来,她边拭着眼泪边道:“禾焰哥哥,你有没有药可以让我忘掉一个人!”
禾焰一征,楞楞地望着她,心道要是有这种药我先吃了,就先不紧着你了。接着意识到自己想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地,这才突然抓住了她的意思,警觉地看向她,“你……,”
“我与他的婚约本是两次一笔的交易,但是……我却弄丢了我的心。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哥哥我该怎么办?”
“太……子?”禾焰的声音有些颤抖。
串瓷玥点头,一骨脑儿的说了出来,“我只有三年,我不能爱他;他心里无我,我不能爱他;他夺瓷祈之妻,我不能爱他;他弃我婚约,我不能爱他;他不能与我一双人,我不能爱他。但是……我却爱上他了!但我做这个劳什子太子妃,得让两院嫔妃雨露均沾,得让他稳固势力,所以我得让他去找别的女人!我以为我做的到,结果我发现我做不到。哥哥,她们都是怎么做到的!?”
串瓷玥哭的稀里哗啦。禾焰则是完全呆住了。他虽有这种担心,但想到他们两人间这么多的账,串瓷玥该是怪他的,如何会爱他。却不想现实是在这么多的账上又加了一本账。
禾焰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内的惊涛骇浪,伸出手去将她拥入怀中,下颌轻擦着她头顶碎发,“不哭,等我们找到灵心,我们走的远远的,不哭了……,其实现在我们就可以走。不管你是怎样,我……都在……。”
串瓷玥终于平静了下来,禾焰伸手掐了她的安神xue,串瓷玥终于睡着了。禾焰望着怀中一脸疲惫的女子。这是第二回看着她将心给了别人。风元潞是她青春懵懂时的初见;洛明灏也就罢了,对她来说似乎只是雾中的航灯不得不看。而那时她连心都没有,也谈不上能给人;但輫子尧却实实在在是她夫君,是她没有选择的夫君,却是不能不让她疼痛的夫君。当这一切都过去,她能选择的时候,是否看到守着她等着她的自己,她要的自己能给,已经尽力在给了。
伺慈进来的时候,串瓷玥已经睡了,禾焰坐在一边痴痴地看着她。伺慈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回到座位上静静地坐着。
终于到了碧落城,几人寻了客栈。一连几日屈凤还都带人出去寻访。禾焰是只要串瓷玥睡好了,就不让她再闲着,拉着她东逛西看,甚至还跑到海上去钓了回鱼。串瓷玥大大好奇,倒是有了些笑模样。禾焰那日后就改了针方,晚上睡前让伺慈行针。伺慈行完只要报说:“小姐睡着了。”他才会去睡。这样几日后,伺慈看他准备去睡时,突然来了句:“公子也该用用这针方,只是这针得脱衣服。”禾焰一顿,回头再看时,伺慈居然手脚麻利的端着东西走了。好在禾焰对她这东一头西一头的说话方式倒也习惯了,只好摇头不理罢了。
屈凤还终于找到了佩环,她却是住在海边的小渔村中,还成了家。串瓷玥不解,她知道闻人惜对这个大丫头感情不一般。以她的性格只怕是早就给佩环安排得当了。即便事发突然来不及,闻人家对下人也是体恤的很,更别提她这个贴身大丫头了,怎么会独自飘零到这里。
串瓷玥想了想道:“惜姐姐对她不一般,别吓到她,避开旁人,就说崔全引请她到客栈时一见。”
伺慈突然道:“那我去。”
这一去居然到了下午才回来。果然是佩环,只是一身狼狈,钗环微乱,似乎同谁起了争执一般。佩环打眼看到串瓷玥,眼眸一亮,急急走了过来,神情激动,还有一番复杂,行礼道:“真的是崔全引!我以为……。”
串瓷玥道:“怎么这个样子?”
佩环看了伺慈一眼道:“没什么,只是这位妹妹话少了些。”
串瓷玥心下了然,看了一下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伺慈,发现她的耳朵尖似乎有些发红,心中有些好笑。串瓷玥拉过佩环坐下,示意屈凤还和伺慈先下去。禾焰没有注意几人的眉眼官司,只是有些紧张的望着这位大丫头。串瓷玥比他更紧张,希望她那里能有自己想知道的。
佩环却抢先开口了,“小姐说也许有一日崔全引会来找我,我就一直等着,果然崔全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