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串瓷玥的心提了起来。她想了想先问道:“佩环姐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小姐曾哀叹自己终是不能尝试下夫君打渔妻晒网的日子了,曾笑言若是可以替她试试那是个什么感觉。小姐又不在了,所以我办完事后没再回府,嫁了个渔夫过日子。每到小姐的忌日就烧纸给她,告诉她那是什么感觉。”说着,本来很平静的佩环眼圈红了,却不落泪,“我告诉她倒是自在,但也有苦恼,所以小姐原来的日子就挺好,不必羡慕谁。”
串瓷玥心中酸楚,“佩环姐姐不必如此,惜姐姐不会……”
佩环点头,“我知道,小姐早就安排了我的生活,但我还是想替小姐感觉一下。”
串瓷玥不再相劝,点头提到正题,“惜姐姐知道我会来找你?”
“小姐有东西要给崔全引,还说找不到我就先收着,总会见面的。”
串瓷玥有些失望,制止住正要掏东西的佩环,“不着急,我想问你,惜姐姐大婚前出了什么事?”
佩环却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这个问题,支吾道:“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串瓷玥知道她的担心,于是直言道:“佩环姐姐,我现在是串瓷玥,就是太子新娶的正妃,惜姐姐大婚前的事儿太子告诉过我,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但我决不会做有损惜姐姐声誉的事。”
佩环惊讶的看向串瓷玥,思忖了半晌,终于道:“我以为会是太子来问我这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小姐大婚那日都已经过了吉时还不上轿,酉宗来催,她将一张纸条交给了他。后来我扶小姐上轿时,太子,他……的脸色很难看。”
“……那之前……发生了什么?”
“大婚前夜太子来过,两个人隔着窗子说了几句话,太子就离开了,我进去伺候时,小姐……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什么样子?”
“她拿着那把桃木剑在发抖,神色难看。我觉的不对,正要问她,她却不让我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苦想着什么,后来她只是道‘错了,错了’。先是坐了大半夜,然后就开始在屋里翻来翻去,先是找到块玉环,然后又开始找笔墨。”
串瓷玥屏住了呼吸,“什么样的玉环?”
佩环摇了摇头,“白色的,是主母月前给她的,那是她第一次找出来看。那环她看了半晌,脸色看着要晕过去,吓得我取了安神丸哭着求她服了。后来她那将那环包在香囊里,除了给你的东西,还让我第二日一早就将那香囊和一张花笺送到煊学医门,交给大全引倪祈。”
室内死一般的静,串瓷玥的手心都是冷汗,禾焰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跳如雷。
“……后来呢?”串瓷玥闭了闭眼睛。
“后来,小姐一直坐着不动不说话,我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就提醒小姐该梳妆打扮起来了。小姐听到我的话,就穿上了风光霞帔,但却一抬脚出了门,上了天台。等我赶到时,看见小姐站在天台上,却是一脸笑意。我看着心惊,要将她拉下来,她却看着我笑,说佩环,你叫佩环,我与佩环日日相对,但却不识佩环,错的离谱。我说小姐明日大婚不是欢喜晕了,快快回房吧。小姐却说了几句胡话,不罢离去。”
“什么胡话?”串瓷玥打断了她。佩环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了,“她说……我早就成婚了,为何还要大婚?我大惊,这混话要让别人听见怎么使得,正要掩了她的口,她却又指着天台的老槐树说,那就是证人,都站在那儿十年了。”
串瓷玥努力安了下心神,又问道:“她有东西交给倪全引,她同倪全引关系很好吗?”
佩环摇头,神色迷惑,“没有,小姐同倪全引只是点头之交,送东西和递消息这是头一次。“也是那晚上轿前,小姐要我送的信和东西除了交给太子和倪全引的,还有交给崔全引和家主的。但崔全引那时已经不在山了,我本来想去趟风都寻你,却听说你亡故的消息。”说着佩环从怀中掏出一个包的好好的香囊,递在串瓷玥手上,“就是这个。”佩环在完成了闻人惜最后一个交待后,明显释然了许多。
串瓷玥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张纸条,有淡淡的铃兰香,上面是闻人惜一身风骨的字迹:“玥儿,你一定要去找医门大全引倪祈。你的伶心簪也许他认得。还有……也许我得对你说声对不起!”
串瓷玥的泪刷地流了下来。惜儿姐姐似乎是在一夜间就弄明白了所有的事儿。甚至包括从那伶心环上隐约猜到了自己与倪祈的关系,只是她怎么会知道倪祈就是串瓷祈,她怎么会知道串瓷祈手中有环,与她的佩是一双,这必定还有不为人知的曲折。
“那玉环你是亲手交给倪全引了?”
佩环点头。
“那——倪全引没问什么?”
佩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脸色同小姐一样难看。”
“这事之后没有人找过你?”
“太子找过我,但那日他坐在我面前很长时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问,最后只说了句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串瓷玥眸光闪动,终于又问道:“惜姐姐不愿埋骨皇陵,也不愿埋骨闻人祖坟,你可知道?”
佩环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轻轻道:“小姐她……可能是写给老爷的信里交待的吧。那日……那信本已经封了鉴,她想起有什么没写,想打开再补上,但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她就让我一定记着亲口给老爷说了。”
“什么?”
“说二小姐决不可嫁给子车公子!”
!……
此行虽然知道了灵心环是如何回到串家的,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太子婚变的更多消息,但仍旧没有找到环佩的有用消息。串瓷玥一行并没有马上回程,因为禾焰坚持这里的气候对串瓷玥的身体有好处,于是在碧落城多住了几日。
闲聊间,串瓷玥已经多次质疑禾焰为什么佩环送东西这种事情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禾焰架不住这番唠叨,只好叹道:“将心比心,他约是不愿让别人知道吧!”串瓷玥终于闭了嘴。但还是不死心的叮嘱着:“禾焰哥哥,你再好好想想,我哥哥同闻人惜到底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否则惜姐姐怎么会猜到他就是串瓷祈?”
“你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些不对劲。”禾焰无奈的附和着,“我提到闻人惜时,他从不接口。去武门诊伤时,闻人惜在场,他都是回避。闻人惜主动招呼,都是我替他应。但以大哥冷清的为人,这实在说不上什么特殊吧!我觉的他们的事儿先放放吧,知道伶心环怎么回来的也无助于伶心佩的下落,现在又回到了起点,想想大哥能把那东西放在哪儿倒是真的!”
说到这个串瓷玥更沮丧,“大哥的东西早都看过十几遍了,要是有还能看不到!?”
禾焰摸着脑袋,“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没想到。”
串瓷玥白了他一眼,禾焰笑了,觉的串瓷玥终于有了些生气,看样子应该多找些事让她忙着,免得想起……那位夫君伤情,当然最好是直接忘掉。禾焰自然更不愿早回去了。结果等禾焰以‘分析伶心环’为晃子的游山玩水结束后,串瓷玥回到玉惠的时间比计划的迟了一个多星期。
串瓷玥一行悄悄进了城,直接以玄阵术回了串府,决定先回家里好好睡一觉再面对那压抑的太子府。禾焰自然巴不得。再说太子对外安排的是太子妃身体有恙,在雅馥院养病,不见客,两个人都觉只要不出现在外面,太子应该也无所谓。
让下人做了些串瓷玥爱吃的饭菜,禾焰又熬了药粥,一大壶烧热的甜酒。几人一起坐在花厅,倒是去了一路的疲惫。屈凤还与伺慈倒是也习惯同主子一同用饭了,伺慈依旧无话,屈凤还倒是精力充沛,挑些趣事给大家听,逗得几人一乐。只是说的时间眼梢突然往北墙檐上一撇,在桌下轻触了下禾焰的脚。禾焰撇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撤席后,禾焰皱眉道:“酉宗?”
屈凤还摇头,“应该比他身手还要强,我察觉到时,他应该已经待了一会儿了。”
“先不要告诉小姐,小心些就是。”
屈凤还神色凝重,点头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