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輫子尧也知道拖着不是长久之计。鹿台之乱后,皇室为了稳固政权,与伸出橄榄枝的世家联姻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所以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父皇就做主将段家与谢家的女儿抬进了太子府。若不是因为遇到了串瓷玥,现在也许早就圆房了。
现在自己大婚半年,再没什么理由推脱,段谢两家都在施压,輫子尧已经有些吃力了。但那两块带着水渍的牌子几乎让輫子尧以为她的心里多少有了自己,但今晚这一番话,不禁让輫子尧自嘲起自己的一厢情愿来。痛心之余,重新思量,心道也许这样也好,既然她不在乎,那又何必如此辛苦。况且多几个女人比较着,也许她就没那么特别了。
又过了两日,太子终于翻了携秀院的牌子,下人按例来知会太子妃。串瓷玥本来以为自己早有准备,但这简单一句的禀报,还是让她凉了手脚。串瓷玥独坐了一会儿,告诉自己,既然别人可以同待一夫,自己定然也可以,何况只是一段时间,于是定神歇了,只是梦里尽都是痛,泪湿了枕巾。
第二日,太子晚上又留在了携秀院。接着一连几日太子都未再来雅馥院。而且这一阵太子都在外忙,串瓷玥连白日在书房中都见不到太子的影子。
太子府的风向终于变了,而串瓷玥的心彻底沉到了冰湖,这结结实实的锥心之感让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别人可以,自己却不行,于是暗恨自己浸yin于异世之观,却脱离不了现世的悲剧。
又是一月的开始,按例初一是太子与正妃同寝的日子。在去之前,串瓷玥自己煮了碗米酒,好好吃了顿饭,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这么没出息。自强自立一番后,终于迈向了主院。
輫子尧刚沐浴完,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见她进来,将书丢在一旁,直望着她笑了笑。串瓷玥再见到他时,就发现那自强自立的一切都塌了,自己还是无法同一个抱过其他女人的夫君耳病厮磨,尽管只是三年的夫君。尽管他清新如故,并没有什么其他女人的气息,但还是不行。
輫子尧对着面前有一段时间未见的串瓷玥边伸手边道:“这阵子在忙什么?想我没?”
串瓷玥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輫子尧伸回手,有些奇怪地看向她,“瓷玥,你躲什么?”
串瓷玥勉强平静有礼的笑了笑道:“太子,臣妾前来有事相商。”
“哦?什么事?坐下说。”輫子尧仍旧温和平静。
“今日……臣妾身上不便利,无法伺候。”
“……,还是这么不正常,禾焰这府医怎么当的?无妨,为夫给你暖暖。”輫子尧和蔼悦色。
串瓷玥心里却又是一痛,是啊,他不是以前了,早没有了‘需要平衡’的问题。
串瓷玥暗自咬了咬唇,道:“……太子,臣妾还有一事。今日段府递了帖子,说段家主段严仕大人这月初十做寿,请太子与段侧妃回段家住两日。”
輫子尧手一顿,垂了眼道:“知道了,这事儿你不必管了。”串瓷玥点头,“……还有,臣妾明日想离府一段时间,你……答应过的……。”串瓷玥的声音越来越小。
輫子尧半晌没说话,串瓷玥以为他至少会问一下自己要去哪里,做什么,但却没有。輫子尧将膝上腰带上的流苏绕上又放下,来回几次后开口,“要出去多长时间?”
“一个月,所以今晚臣妾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既然段大人……,今晚就让玲珑阁准备会比较好?”
指尖的流苏断了,輫子尧突然笑了,“这后院你做主,既然都替我安排妥当了,那再好不过了。你我一早也有约定,自然不会拘着你,我会安排的。”
串瓷玥走了,橙色的房间里,輫子尧脸上失了笑,有些木然地看着风又吹开的门,轻轻道:“酉宗,听到太子妃说的了吗?今晚去玲珑阁。”门外传来酉宗沉闷的声音,輫子尧站了起来。
串瓷玥得到太子留居玲珑阁的消息后,心里模糊想着,连自己都能明白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明白。纵然不愿意被人安排,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世上哪个男子会推拒这三妻四妾的艳事呢?唯一美中不足的,连上自己,没有一个是他选的而已。自己的决定是对的:离开一段时间,将心收了,待回来之时,他的两妃已经真正在侧了,自己再不参与这三人一夫的局面。
……
串瓷玥大婚已经大半年了,风启与大冶都有很大的变化。先说风启紫金皇宫已经完全成为风元潞的皇宫。风元潞阴晴不定,但即便是晴天也是带着阴风。虽然在朝堂上对于逆言不加以言辞,但那真出了逆言的不出三日总会倒霉,甚至死亡,但却完全找不到这些倒霉事同皇上有什么关系。久而久之,皇上是真龙,天护神佑,若有得罪必得天遣的说法越传越神,朝臣们越来越害怕皇上。所以风元潞终于在登基一年后一统朝堂,上下一辞,未有过的同心同力,但却无人欢喜,人人自危。
此刻风元潞正坐在御花园中喝茶,居说这百年珍露极有风味。虽然已经杀了十几个御厨,自己还是喝不出什么味道,但喝总是要喝的。
阮启宸跪在地上,一脸凝重,“臣丝毫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皇上的身体、骨胳、经络还有力量都是极佳,皇上已经不需要臣了!”
风元潞却是另一番话,“前些日子,朕感觉到她,却只是那么一小会儿。不过,她听到我在唤她了,我确定。”风元潞冷峭的脸上有了一丝柔和。
阮启宸有些出神地听他说话,可是风元潞又不说了这个了,“阮启宸,其实在这风都,你还是个好的,能被朕拿捏,只是为了报那份恩罢了,至于你不甘的那份儿,朕不会亏待你,你会拿到的,但不是现在。虽然驭煞之事不用你了,但朕还有事让你做,也只有你能做,在这宫里好好待着,让你走的时候再走。”
风元潞不再理他,起身慢慢的走进了奉寿宫,这是太上皇风圣之的寝宫。风元潞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抬脚进去却没有行礼,只是走到榻前,低头看着自己的父皇。相太妃站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叫听到风元潞慢慢道:“你出去。”
相太妃心中气愤,却无计可施。下人们见状也纷纷行礼退下,大殿一下子空旷下来。风圣之慢慢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睛终于对上了冷星俊目,唇角居然挑了一下。
风元潞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道:“父皇,儿臣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他拉长的声音,盯着他道:“麦……离……她......”
风圣之悸缩了一下,看着这个儿子,“你知道了!”
“若不是皇兄有心,朕还不知道太上皇居然也能成为裙下之臣。”风元潞的声音明显露着蔑视和不屑,风圣之眸光略动,居然笑了,“父皇能告诉你的有一样,所以……”
哗地一声,殿内的木椅一地碎屑。
风元潞一字字道:“你不觉的脏吗?”
“呵呵……脏?怎么,她是女人就是脏,你是男人就是强了?你们都是煞主!你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自己!你还不如她,给她的,她都想办法还了,给你的,却都死了,连本儿都没有。”
风元潞的猜测成了事实,“为何?”
“还不明白?煞主有不朽的身体。”风圣之点出了事实。
风元潞表情复杂,一双星目紫气氤氲,“你为了什么甘心将你的真力给她?”
“自然也是,朕的真力走不了巅,用它换个能要的有何不可。”
“你换了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你也体验过了,所以朕说她比你仁义。”风圣之眼神带着些留恋回忆道:“她问朕要什么,朕只说了句要权力!原以为只是说说而以,但不想,风启三十二年,风都色变,本无胜算的璟王爷居然一跃而起,朕皇袍加身时突然想起了她的话。”
风元潞双拳紧握,“那他们……?”
风圣之摇了摇头,“朕不知道,不过,人能要什么,无非就是名钱利,所以想来该是都得了。”
风元潞抬眸看他,恨声道:“那她呢?她却失踪了?现在却少有人提!”
风圣之表情奇异,“那是因为她想要的是人心!她想要串牧启的人,还想要他的心。”
“她想要串牧启,却同你们苟合?!煞主要不来人心,朕练它何用!”风元潞恨声道
“如何要不来人心,你驱使不了人心,又是如何得了风启的,只是有些人心困难些罢了。”
“我恨……你!若不是你,朕不会走上这路!”